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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苑。
庞延洪虚软地卧在榻上,昏迷了整整一天后,才终于在翌日的戌时苏醒过来。
这时,候在外边的护卫也终是能进屋回禀,恭敬递上手中的瓷瓶,道:“大人,属下等人在府内搜寻了一天一夜,虽然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外贼,但却在碧桐院附近的假山旁,找到了这个。”
庞延洪伸手接过以后,从中倒了粒药丸出来,他对着烛光端详片刻,低低嘶了声:“这好像是清心丸啊……”
可以用来缓解春药药效的。
瞬息之间,庞延洪便反应了过来,扯唇冷笑:“好啊,我这趟罪,果然没有白受!还真有人胆大包天,敢听老子的墙角来了!”
护卫道:“大人,听说那群阉人里边,好像有逃脱的活口,会不会……就是他?”
庞延洪摇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不可能,阉人怎么会中了合欢散的招?这城中,肯定还有其他的势力。”
护卫道:“那……大人,我们应该如何找起啊?”
庞延洪把玩手中药瓶,道:“不急,不是还有几日,就到赏‘花’宴了么?”
届时人多眼杂,他就不信,那人会没有动作。
他嘴角的冷笑,在门外婢女请安唤“姨娘”时,忽然僵住。
身着妖艳红裙的云锦珊扭腰走了进来,她一觑见清醒的庞延洪,便娇嗔一声,携香扑到了床前,道:“哎哟,大人,您可算是醒了!今天这一整天,真是担心死我了!”
奈何庞延洪一看到她,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夜的逞强乏力,他往床榻里侧靠了靠,笑得有些勉强:“不过就是多睡了一会儿吗?没事的,没事的。”
他放在身侧的手略微有些发颤,自然没能逃过云锦珊的眼睛。
见此,云锦珊差点没忍住,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
庞延洪忙是将手藏进被褥,短暂的尴尬中,他生硬地将话题转移:“咳咳,锦珊啊,你那赏花宴……最近筹备得如何?”
闻言,云锦珊坐直了身子,道:“大人倒得突然,再加上初沅也病了,所以妾身就把日子往后推了推,定在了七天后。”
七天的时间,怎么说,都能周全了罢?
庞延洪思索片刻后,突然就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准备啊,到时候,有好戏看呢!”
这谢世子,不是喜欢玩儿吗?
那就让他在赏花宴上,好好地,玩儿个够。
七天后……
还真是越来越让人期待了呢。
随着时间的后移,初沅的病,也逐渐好转了起来。
闲来无事之余,她便捻起针线,认真缝制香囊——
那天晚上,她本来是想将初见时,他借给她的那件外袍交还予他的,但之后,芮珠姐姐突然到访,出了些岔子,便也不了了之。
等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四处翻找了许久,却始终不曾见到那件黑色外袍的影子,直到那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晓得,她的有些东西,是在离开浮梦苑之前,就已经被柳三娘扣下了。
——也包括昔日,为她解围的那枚乌玉扳指。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不知他是何身份、是何模样,但初沅拿着那枚扳指,自始至终,都对他存着感念之心,真挚地愿他志满意得、前程似锦。
倘若今生有缘再相见,自是要原物奉还的。
可柳三娘这样做,却无疑是置她于不义。
初沅为此落寞过一阵,但慢慢地,也就想明白了。
她和扳指的主人素未谋面,此生再相遇的机会渺茫,便是有一天,他真的站在她面前了,她怕也难以认出,相见不相识。
所以,与其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倒不如把握当下——
谢世子对她有救命之恩,先前在画舫的时候,还及时地将外袍脱给了她,以防她在众人面前浑身湿透而失态。
更别说现在,她已经把自己完整地交付给他,她的命运,就在他的喜怒中沉浮。
一想到那个似有情,又似无情的男人,初沅就不免心绪万千,出神片刻后,轻轻地落下了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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