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妈妈便春风拂面般的扫了一眼全场,在黑鸨子那张脸上刻意停留了好几秒,才起身谢过大娘子。
&esp;&esp;玉娘却觉着可笑,才刚李妈妈还说今日是来做客的,绝不能摆花娘做派,现在前头人一叫,又觉着去席上不丢人,反而还得脸了。
&esp;&esp;成日家说别人前倨后恭的,自己不也如此。玉娘心里打着主意,等会过去了只应付过去,不问绝不说话,做个死人就好。
&esp;&esp;张家的乐器比李家之前采买的要好,福娘只上手吹了几声,就听出了声色比她买的幽深,她与玉娘紧急商量了一番,决心就弹一曲寻常的醉花阴,她们可不想唱贺喜恭喜的词。
&esp;&esp;喜春来里头是红花和银花两人,宋家和楚楚没有过来,不过四个人也没有重叠,正正好凑了个小乐团班子,她们之前也有过排练时光,彼此之间默契也在,哪怕是被突然叫出也没有慌张,还有时间去打量在场众人,福娘没去看男客,隐约间倒觉得坐张承志边上的宝珠有些眼熟。
&esp;&esp;但也顾不得其他,几人福了福身就坐在众人面前弹了一曲。
&esp;&esp;众人也是常年听的,没听出什么差错,倒也点头,唯有晏子慎竟出乎意料夸赞起花娘技艺精湛,尤其是那个弹月琴的,更是曲艺出众。
&esp;&esp;朱浔讶异地看着他,你认真的吗?这花娘弹得不说精彩绝伦,也可以算是平平无奇,在府城里头那么多位大家尚且讨不了你狗嘴里的一句好话,如今这个乡下地方家常曲子,竟然还把人夸上天?
&esp;&esp;晏子慎认真点着头,夸赞再三还嫌弃不够,郑重其事的当着众人询问起玉娘的名字来。
&esp;&esp;玉娘咬着牙不情不愿的张口,“回大人,小的名叫玉娘。”
&esp;&esp;“好!这个名字好啊!”晏子慎一拍手就夸赞道:“清丽脱俗,真正是个好名字。”
&esp;&esp;提及
&esp;&esp;众人都傻了眼,就是底下的花娘也忍不住抬头望了过去,朱浔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一胳膊杵到晏子慎肩膀提醒他,“你上回还说人家这名字俗气呢。”
&esp;&esp;晏子慎半点也不尴尬,面色如常道:“那是我有眼无珠,今日见得佳人,又有如此惊艳绝伦的技艺,才知玉这个字的独到之处,真配得此字,那日是我莽撞无礼,请小娘子莫怪。”
&esp;&esp;他这样一解释,还没等玉娘说话,张承志就十分热情,“哪里用着怪罪的话,这样才见着晏老爷情意深呐,玉娘是李家的五姑娘,李家大姑娘是我二房哩,她也算是我的妻妹了,来来来,正该一处介绍介绍。”说着话,张承志就想招手,叫玉娘往晏子慎身边坐去。
&esp;&esp;可他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玉娘只低着头想着和众人一起退下,哪里关注着他,晏子慎也盯着玉娘,半分注意也无旁人的,见玉娘要撤退,便忙挽留人,想请玉娘单独演奏一曲。
&esp;&esp;这样出风头的机会,宝珠自然不情愿让给玉娘去。
&esp;&esp;今天是她嫁人的好日子,哪里能被别人抢去了注意力,更别说还是和郑妈妈极不对付的李家人了。
&esp;&esp;打从上边论,李家和郑家素来不和有旧仇,打从她这里论,那娇娘还占着前头二房的位置,跟自己抢同一个男人呢,宝珠怎么肯咽下这口气,故意叫声道:“我也会弹琴嘞,倒要比试比试。”
&esp;&esp;张承志看了她一眼,好多嘴的小八哥,你搭什么话。拉着宝珠道:“你要弹,等会儿屋里弹去,给老爷我听,现在既然晏老爷想听玉娘的,就让玉娘先来。”
&esp;&esp;“不嘛,”宝珠不肯罢手,昂着头就叫陪嫁来的梅香去取自己带过来的一柄黑檀木满月新琴来,不管张承志应肯不应肯,今天这席面上,她是弹定了的。
&esp;&esp;玉娘本以为张承志会发火,却没想他对自己新娶的姨娘十分容忍,被她这样驳回也不恼怒,只叹气的和晏子慎打着商量,“既然如此,就听她唱吧,今日新嫁娘最大哩。”
&esp;&esp;晏子慎也不是非得听玉娘唱,毕竟手艺的的确确没到惊艳的地步,本意只不过是想再表达一下自己被她乐色所迷的样子,见大家都似乎接受了这个设定,他便点着头,也不去争执。
&esp;&esp;毕竟时日还长,就是抓着了贼人,恐怕河道也要结冰了,大冬日里朱浔肯长途跋涉,他难熬,自是要在这小小县城里头呆上好几个月的,不想法子消遣,可怎么打发时间?
&esp;&esp;被宝珠抢白过去,玉娘乐得如此,多唱又不会多给钱的,有人要抢着出力,何乐而不为呢。
&esp;&esp;只是她心里头,对晏子慎这个公子哥暗暗提高了警惕,玉娘可不信什么自己技艺出众之类的鬼话,她学月琴才几年,满打满算一年都没到,顶天了弹个简短的曲子好配歌的,哪能把人震住。
&esp;&esp;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当着众人不顾脸面对自己热情必有所求,玉娘又没钱也没势,仅剩的就是自己这么一个人了,不然还能图自己什么。
&esp;&esp;盘算下来,玉娘内心鄙夷的看着晏子慎,前倨后恭,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esp;&esp;一场宴席结束也没和他说上几句,只全程装陶三老爷那副腼腆嘴脸,不是把自己当盆景,就是把自己当摆件。
&esp;&esp;谁见过石头摆件会说话的,玉娘就遵循着这个设定,能不说就不说,即便说了也是蚊子哼哼,就不信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晏子慎的耳朵还能凑到自己身边去,他要是乐意这样听,那就听吧。
&esp;&esp;折腾到到散场走时,晏子慎也没问出个什么情况来,他摸着自己下巴犹疑,难道是他变丑了?又看看自己今日的穿搭,又或许是自己看着不富裕?怎么愣是没吸引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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