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说实话有些口不择言,她听到自己紧接着干巴巴说:你不问问我好不好吗?
沈婺此时,还坐在内间的椅子上,手向后撑在椅面。磨破皮的那只脚微微抬着,裙子被她提到膝盖,露出匀称清瘦的小腿和脚腕。
她觉得自己尴尬得要死了。
旧情人见面通常犹如仇人分外眼红,最好的结果就是互相把对方当成死人,或者是两厢有意,干柴烈火破镜重圆继续搞在一起。
反正必然不应该是他们这样,一个衣冠整齐,一个则身着狼狈,互相弥漫的只有尴尬和无所适从。
至少沈婺是这么认为的。
韩胥言没回应她说的话,垂眼看了眼她绷紧的脚背,终于走进单间。沈婺低着头,注意力全在怎么遮掩自己的脚上,根本没注意韩胥言在进来后反锁了门。
当年那个寡言安静,沉稳又青涩的少年长成了颀长安静的男人,穿着衬衫西服,雄性荷尔蒙的气息让她呼吸几近再次停滞。
韩胥言走了过来,沈婺往后缩,却见他半蹲下轻轻松松捏住了自己的脚腕。
他的手干燥温热,贴上脚腕的时候,沈婺哆嗦了一下。她本来就敏感,此时天降梦里人,一下懵在原地。
女人手捏着裁剪合衬的裙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背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手腕。
韩胥言顿了顿,没动,垂眼扫了眼脚跟破皮的位置,抬眼问她:有创可贴吗?
沈婺指了指自己的包,韩胥言拿过来翻了翻,找到一个拆开,微微偏头,细致帮她裹住了伤口。
沈婺觉得很是古怪,有些坐立难安,见创口贴裹上了,就挪着脚想离开他的手。
韩胥言瞥了眼她,手上蓦然带了劲儿,他看着她的手,低声道:你结婚了?
沈婺这才想起来自己无名指上的尾戒。那本来是她为了避过办公室的几个八卦同事隔三差五的盘问,从姐姐那要了个来戴着玩儿的。
真要解释,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沈婺还以为刚才韩胥言的冷淡心里生着闷气,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可能是想逃避,或者是气他碍他的眼,她下意识嗯了一声。
韩胥言是真的僵住了,抬眼定定看着她。
他似是不信,又问:可是我妈为什么没收到请柬?
沈婺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刚结不久,没来得及呗。
韩胥言定在原地,他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下了。沈婺还是没注意,她只觉得尴尬,尴尬,尴尬得想死,只想赶紧离开,便弯腰去勾高跟鞋。
不过她没勾到,因为韩胥言帮她拿了过来,替她穿上了。
他半跪在地上,衬衫西服让沈婺觉得有些刺眼,偏过头不愿再看。
她起身,轻声道了句谢谢就要走,却在走了两步之后被紧紧抱住。
沈婺挣了两下,没挣开,干脆自暴自弃,直接不动了。她低声道:你干嘛?
韩胥言声音放得很低,他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嫌我幼稚,不喜欢我,才要分手。我以前问过你很多次你爱不爱我,每次你都转移话题躲过去。我不是喜好纠缠的人,你说分手,我就再不去打扰你,我是想等我更成熟一些了,才好重新去找你。
他深呼吸两下,继续道:我没想到,再一次见你,你说你结婚了。沈婺,你怎么能这样?
沈婺没说话。
韩胥言又问:是陈摛明吗?
沈婺迅速回答:不是。
那是谁?
沈婺编不出来,干脆不吱声。
韩胥言安静等了一会,听不到回答,便抱她更紧。沈婺腰硌得不舒服,不知道是皮带扣还是别的什么抵着她,她动了动,蹭远了些。
你和他做过没有?他突兀开口,问得直白。
沈婺呼吸一滞,因为他刚才的指责和盘问本就有恼意,此时干脆直接说:
你说呢,我戒指都带着了,难道还能是柏拉图式吗。
韩胥言没说话,在她身后沉默,沈婺趁机试图挣脱他的怀抱,竟然成功了,便头也不回往前走。
眼睛很酸,她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甚至顾不上擦掉眼泪,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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