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闲仁将那房门再度合上,明明是白日,但这铺中却是一片漆黑。他将破旧木桌上摆放的那枚白烛燃起,吹掉桌上和木凳上的木屑后朝傅丞翊和邬潇潇说道:“二位,请坐。”
烛光亮起后,傅丞翊这才看清铺中景象。只见斑驳的墙壁上斜靠着诸多木材,堂中尚摆放着完工的几副木棺。地上尽是落满层层木屑,久无人清扫且显得异常脏乱。
被吴闲仁推杯摩擦桌面的声音吸引,傅丞翊这才收回自己打量铺中景象的目光。吴闲仁将缺了一角的寻常百姓家瓷杯推到傅丞翊面前,声音听不出悲喜道:“喝茶。”
邬潇潇瞧了眼那杯中茶色,有些淡淡的黄,那茶叶仿佛皆是碎末,因此尽数漂浮于顶层,看起来非常浑浊。
傅丞翊倒是不在乎这些,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嘴中瞬间传来苦涩。想起先前自王宫珍妃所教,便是这茶如何叫人难以下咽,他也不能当着吴闲仁的面,将其随意吐出。
“好茶。”傅丞翊努力将口中茶水吞入腹中,笑着朝吴闲仁赞道。
但吴闲仁依旧是面不改色,他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将那浊茶一饮而尽后说道:“茶是好是坏,老朽心里最清楚不过,少年也不必刻意违心吐露。”
傅丞翊笑了笑:“门前听先生意思,似乎早已知道我二人要来?”
邬潇潇闻言也是看向吴闲仁,一双清澈的眸子中装满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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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闲仁抬眼看向傅丞翊,淡淡说道:“老朽自那桓洲大狱中侥幸逃出,你便是肯定要来的。”
许是怕吴闲仁误会自己的身份,从而将自己与桓超雄那类人混为一谈,傅丞翊急忙解释道:“先生莫要误会,我并非......”
“这不重要。”傅丞翊话未说完便被吴闲仁出声打断,“问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说罢吴闲仁看向那紧闭的棺材铺大门出神:“你若是不问,待会儿桓超雄的人来了,你可没有这个机会了。”
“是吗?”傅丞翊闻言淡淡一笑,“先生不必惧怕,有我在,他们便动不得你。”
吴闲仁摇摇头,再度朝傅丞翊催促出声:“让你问那便问,老朽知你与他们不是一路人,定会知无不言。”
“既然先生都这样说了,那我第一个问题便是......”傅丞翊盯着吴闲仁的眸子一字一句问道,“我从旁人那里听说,飞蝗成灾乃是因一位女子被奸杀,那女子姓甚名谁,年方几何?家居何处,又是被何人所杀?”
“你这一连串的问题倒是让老朽不知从何说起了。”吴闲仁寂寥的眼神在烛火后闪烁,“那女子名唤彩鸾,十七岁,无父无母,本就是桓洲城人,至于杀害她的人,老朽不知。”
“好。”在吴闲仁回答的时候,傅丞翊便一直在盯着他,观其表情和动作并未隐瞒迹象后继续出声问道,“你说的那位彩鸾既是无父无母,那凭何谋生?身边可有亲近之人?”
此时铺中烛光跳跃,吴闲仁伸手掐灭多出的一缕灯芯。
“彩鸾本是醉清风神女,自然是凭此谋生,至于那亲近之人便是......”
吴闲仁话未说完,那紧闭的铺门便被人一脚踢开,而后便是一群戎装兵士持武器挤了进来。那群兵士进入铺中后立刻将三人围了起来。
傅丞翊眼睛眯起,看着门前那群兵士闪开一条道,苟史背手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傅丞翊和邬潇潇,而后朝着吴闲仁呵道:“大胆吴闲仁!知情不报本是罪过,如今竟还逃狱!来人!给我拿下!”
就在齐围吴闲仁的戎装兵士准备应声而上的时候,傅丞翊头也不抬便是冷声说道:“我看谁敢!”
他拿起木桌上的破旧瓷碗把玩着,缓缓抬头看向苟史,语气森冷道:“苟史,你也太不把我这个刑廷尉放在眼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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