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扬耸耸肩,拖上行李箱,走了。韩孟在健身房睡了一觉,天色已沉,城市在窗玻璃上倒影出重重轮廓。他被手机震醒,迷糊间本想摁掉继续睡,虚眼却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竟然是秦徐。他立即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手指在眼角揩了揩,这才接起电话。&ldo;在干嘛?&rdo;秦徐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嘈杂的噪音。韩孟瞥一眼墙上的电子钟,伸了个懒腰,&ldo;刚下课,准备去吃饭,你呢?&rdo;秦徐的声音有点冷,&ldo;你没去上课吧?&rdo;韩孟额角轻轻一跳,两眼眯成一条线。秦徐问:&ldo;你想见我?&rdo;韩孟险些噎住,立即干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ldo;我想见你这种事还用问?&rdo;&ldo;那你来啊,难不成还让我请假去北京看你?&rdo;秦徐语调提高了几分,&ldo;柯扬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有点儿魂不守舍,可能害了相思病,让我多关心关心你。&rdo;&ldo;这孙子……&rdo;韩孟在栏杆上拍了一下,心头那股子膈应劲儿又上来了,沉声道:&ldo;我没事,你呢?怎么这个时间有空给我打电话?&rdo;&ldo;没事个屁。&rdo;秦徐呛声道:&ldo;老子刚巡完逻,准备回队。你别跟我瞎辩,来不来就一句话,正巧春节前我们有2天假,给你治治相思病。&rdo;韩孟没答,反问:&ldo;你在哪儿巡逻?还是火车站?&rdo;&ldo;没了,换到城南的长途汽车站了,管来往版纳州的车。&rdo;秦徐那边更吵了,&ldo;哎你来不来?我就2天假,你不来昆明,我也可以勉为其难飞一趟北京。&rdo;&ldo;别!&rdo;韩孟道,&ldo;好好给我在学校待着。&rdo;&ldo;那你呢?&rdo;韩孟笑起来,&ldo;我说糙儿,你这是借题发挥吧?&rdo;&ldo;啊?&rdo;&ldo;说柯扬跟你说我害了相思病,其实是你想我想得发疯吧?&rdo;&ldo;……滚你丫的。&rdo;韩孟几乎能想象出,秦徐这会儿耳尖一定红了。&ldo;这样吧,反正离你放假还有几天,我这边再安排一下,定了什么时候过去,提前给你打电话。&rdo;秦徐哼了两声,&ldo;随便你。&rdo;冷冷的声音,韩孟却听出了勾人的热意。放下手机后,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积郁多时的焦虑像退潮般悄然淡去,离开健身房时,他将大衣搭在肩上,哼起了《淬火》的主题曲。搭上飞往昆明的航班时,他没跟秦徐说自己马上就要到了。昆明属于西部战区,他熟悉得很。一到昆明先去酒店扔了行李,就跑去找14集团军的兄弟叙旧,末了借了辆车,直奔城南长途汽车站。那天晚上秦徐没排上班儿,偌大的站前广场上,悍然停着5辆步兵战车,戴着钢盔的士兵手持盾牌与微冲巡逻,战车上居然还有狙击手。韩孟没瞧着心上人,围着汽车站兜了一圈儿,兴致缺缺地开回酒店,估摸着秦徐开机了,才在微信上问:&ldo;今天累吗?&rdo;&ldo;还好。&rdo;秦徐过了十几分钟才回,&ldo;今天文化课考试,英语可能及不了格。&rdo;韩孟乐了,&ldo;不是吧,第一次考试就挂科?&rdo;&ldo;cao,老子听力一个都不会!&rdo;秦徐发来一串语音,语气悲愤,&ldo;坐我旁边那傻逼瞅我的选择题,我就瞅他听力呗。看他答题时写得忒胸有成竹,我还以为他全听懂了。妈的交卷一问,他说他一句都听不懂,全是蒙的!早知道我还不如自己蒙!&rdo;韩孟笑道:&ldo;兵哥儿也作弊啊?&rdo;秦徐说:&ldo;兵哥儿也有苦衷啊!&rdo;&ldo;那明天呢?&rdo;韩孟又问,&ldo;还考吗?&rdo;&ldo;不考了,就考今天。&rdo;秦徐说,&ldo;明天开始,吃睡都在汽车站,熬到放假。&rdo;韩孟心痛了,但忍着没说,&ldo;我订好酒店和机票了,你放假前一天来。&rdo;秦徐的声音立即明亮起来,&ldo;成!&rdo;第二天,韩孟起了个大早,帽子口罩墨镜,捂得跟恐怖分子没差了,才开车去汽车站。军校的学员已经就位,轮流在车站里、站前广场、附近路段巡逻。韩孟找了半天,才在站前广场的西边看到穿着防弹衣的秦徐。他的糙儿晒黑了,真人比照片和视频更明显。隔得太远看不清眉目,但即便是远远地看着,也有种久违的踏实感。中午,学员们换班,秦徐回装甲车上吃饭,中途上了个厕所,然后又钻进车里。韩孟想,一定是睡午觉去了。下午秦徐没巡逻,韩孟百无聊赖地绕着车站转,直到太阳快落山,才看到秦徐又上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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