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说完就离开了,还有很多事等待着他去处理。梁正已经崩溃,在现在的猎鹰里,他是两支精英中队仅剩的支柱。队员们有的呆然坐在座位上,有的起身离开。尹天握住宁城的手,手心贴着手背,都透着冬日的冰凉。郭战走过来,低声说:&ldo;咱们组聚一下吧。&rdo;6人围坐在窗边的一张方桌前。周小吉眼眶通红,不时吸着鼻子。江一舟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脸色苍白。王意文低着头,双手扯动着迷彩衣角。宁城在桌子下牵着尹天的手,凉凉的,却能透过皮肤,感知到对方奔流的血液。郭战问:&ldo;有谁想要离开吗?&rdo;沉默有10分钟那么长,一个人哑着嗓音道:&ldo;我等会儿想和父母通通电话。&rdo;说话的是江一舟。尹天看着他,他却躲闪着望向其他地方。尹天指尖动了动,明白是时候与这名成绩优秀的队友说再见了。勇于参加特种兵选拔是一回事,出特种任务又是另一回事。目睹了如此壮烈的牺牲,就算是最勇敢的军人,内心也难免波动。何况他们还只是一群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没人能去指责退缩的人,他们已经足够坚强。尹天自问,那么我呢?那么宁城呢?宁城收紧手指,像一声沉默的誓言。周小吉说:&ldo;我……我就不打电话了。&rdo;&ldo;如果打了,我妈肯定让我回去。&rdo;&ldo;我胆子小,意志也不坚定,一听见我妈的声音,我一定想立即跑回去。&rdo;他说得有点快,呼吸也很是急促。郭战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ldo;慢慢说。&rdo;王意文问:&ldo;小鸡,你不是怕当特种兵吗?怎么现在又……&rdo;周小吉犹豫着说:&ldo;现在我也害怕。&rdo;&ldo;怕死,怕残……但是我不想离开!&rdo;&ldo;我不如你们,更不如已经牺牲的前辈,但是我应该也是有用的。&rdo;&ldo;我可能进不了一、二中队,但是我可以填补三、四、五、六中队的空缺。&rdo;他说得认真,眼中流动着沉沉的悲悯,&ldo;我不能走。&rdo;他的机会是死去的人用生命换来的,所以就算再害怕,他也放不下这沉重的担子。离开会议室,尹天与宁城从空荡荡的通讯室外经过。驻足片刻,尹天道:&ldo;好不容易有机会,二货们都不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吗……&rdo;&ldo;你怎么不去?&rdo;宁城靠在墙边。&ldo;我?&rdo;他撇下眼角,&ldo;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会同意我&lso;知难而退&rso;?&rdo;宁城抿了抿唇,&ldo;也对。&rdo;&ldo;你呢?&rdo;&ldo;嗯?&rdo;&ldo;你怎么也不打电话回去?&rdo;宁城没有回答,却说:&ldo;我觉得小鸡挺聪明的。&rdo;&ldo;小鸡?&rdo;&ldo;他说得对。如果打了电话,听到父母的声音,应该就不会再留在这儿了。&rdo;尹天眉峰一蹙,&ldo;但是你和你父母又没那么亲。&rdo;&ldo;我就更不行了。&rdo;宁城耸耸肩,&ldo;如果他们知道我留在猎鹰会有多危险,可能今晚就会动用各种关系把我捞回去吧。&rdo;&ldo;所以你决定留下来了?&rdo;&ldo;我没有想过这时候离开。&rdo;两人对视片刻,江一舟从他们身边经过,神情有些尴尬,进入通讯室时低声说了句&ldo;对不起&rdo;。尹天想告诉他,你没有对不起谁,却堪堪忍住。沉默是给予转身者最好的祝福,以及&ldo;宽恕&rdo;。宁城拉过他的手腕,说:&ldo;走吧。&rdo;他问:&ldo;去哪儿?&rdo;&ldo;去看看洛叶。&rdo;洛叶好了不少,但精神还是保持高度紧张,不吃训犬员喂的食,也不去障碍场训练,总是端端正正地坐在自个儿犬舍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前方。它在等洛枫回来。唯一能接近它的是宁城和尹天。这几日,他们时常往犬场跑,陪它进食,监督它吃药,用小球在犬舍的前院逗它玩。但是他们无法引诱它去障碍场,它一秒也不愿意离开,生怕错过洛枫。尹天鼻子有点酸,将它抱进怀里,像哄孩子一般道:&ldo;洛队到国外出差去了,要过一阵子才回来,你要听我和宁城的话,不然等他回来了,我们就跟他告状,他知道你不乖,就不疼你了。&rdo;洛叶像听懂了似的,使劲往他脖子上蹭,嘴里发出半是委屈半是撒娇的呜呜声。看着尹天哄洛叶,宁城忽然问:&ldo;崽,你会一直待在猎鹰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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