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就那么点儿血,怎么滴进杯子里?
她微微一愣,一抬眼,望见江白砚轻颤的长睫。
他应是疼得厉害,眼底无甚笑意,下唇不知何时被咬破,露出一个红艳艳的豁口,血渍散开,格外醒目。
似是无声的催促。
见他如此,施黛哪里敢耽搁,手起刀落,立马在指尖割开血口。
疼痛如期而至,却比不得江白砚正在承受的半分,将黑金小刀递给他时,施黛忍不住想:
倘若她是江白砚,肯定早就哭得没了力气。
接过小刀,江白砚安静垂头,将沾染鲜血的刀锋衔入口中。
薄唇抿起,舌尖触到刃上滚烫浓稠的液体,如同猫咪舔舐溪水,他眉眼低垂,将鲜血卷入舌尖。
铁锈般的腥气充斥味蕾,难以忍受的剧痛逐渐平息,如同洪水退去。
平静之余,生出无法被填补的空虚。
施黛看着他的动作,莫名生出怪诞的错觉,仿佛江白砚并非刀尖舔血,而是在涂抹口脂。
因血蛊引出的剧痛,他唇色淡而薄,此刻轻轻抿起,晕开刀刃上的殷红血珠,平添几分秾艳昳丽,好似刀锋开出的灼灼桃花。
察觉她的目光,江白砚掀起长睫,同她四目相对。
施黛看得大大方方:“江公子,好些了吗?”
喉结滚动,咽下血珠,江白砚扬了下嘴角。
他被疼得没什么力气,靠在窗边微微颔首:“无碍。多谢施小姐。”
施黛正在给指尖的血口涂抹金疮药,因不习惯疼痛,蹙眉轻嘶一声:
“没事就好。江公子血蛊发作,为何不来找我?若非我与青青路过此地,你莫不是要疼上一整晚?”
江白砚不置可否,看一眼她手指上的伤痕。
她当时应是划得急了,伤口有些深,然于他而言,连轻伤都算不上。
仅仅这样,就能让她觉得疼吗?
“我并非有意闯进江公子院中。”
想起与青青一同狼狈坠地的情景,施黛摸摸鼻尖:“娘亲同你说过僵尸送货的事吗?我们在试验僵尸的持久度。不知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摔进林子里了。”
她晃了晃从青青身上撕下的符箓,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竹林:“它叫青青,今晚带我在长安城中绕了大半圈。”
竹林里,被撕下符箓的僵尸呆呆立于婆娑树影间,与施黛目光相撞,歪了歪脑袋。
江白砚对僵尸无甚兴趣,瞥向施黛被冬风吹得乱糟糟的发顶:“施小姐今日心情不错?”
“相由薪生嘛。赚钱赚得多,心情自然就好啰。”
提起这一茬,施黛笑意绽得更开:“对了,今晚作乱的傀儡师找到了吗?”
“尚未。”
江白砚言简意赅,不知为何,话锋一变:“施小姐说,你在捉妖时磕破了头。”
出于本能地,趴在施黛肩头的阿狸感到一缕杀意。
不对劲。
江白砚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白狐默默绷直身体,窗边的江白砚仍是含笑。
他的笑意过分温柔含蓄,如同被描摹于唇边的虚假弧度,不知是不是错觉,隐约显出一丝讥诮冷意:“过去之事,一概不记得了么?”
“大概记得一些。”
施黛应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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