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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3页）

&esp;&esp;当我谛听这一声响时，我明白了，我一点感觉不到我自己和我周围的存在。

&esp;&esp;我感觉不到我的身体。

&esp;&esp;我也什么都看不到。

&esp;&esp;我闭上眼睛又张开。

&esp;&esp;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天色黑乎乎的。

&esp;&esp;没等感觉变清楚，我就开始回忆了。坐在模型货车里行驶。我身下的小轮子转动。喇叭里嘈杂的发动机声。人造柴油的臭味。

&esp;&esp;然后是弩枪，射击。

&esp;&esp;令人吃惊的是我感觉不到糊涂。我不头痛不恶心也没有其他什么副作用。歹徒们使用了一种估计每位医生和每位药剂师都会推荐的麻醉剂。

&esp;&esp;另一种气味钻进我的鼻孔里，挤开对柴油的回忆。

&esp;&esp;盐水。

&esp;&esp;海藻。

&esp;&esp;海的气息。

&esp;&esp;我恍然大悟。

&esp;&esp;那时涨时落的轰鸣声来自浪涛。那澎湃和怒吼来自推波助澜的风。

&esp;&esp;我这是在海边的某个地方。在纽约，要去大西洋边不成问题，甚至可以坐地下电车驶往孔奈岛的海滩。

&esp;&esp;我也可能是躺在一座船坞里、在一个船码头上或在一幢能眺望大海的别墅里。

&esp;&esp;我真的是躺着吗？

&esp;&esp;我不是站着吗？

&esp;&esp;我其余的意识也渐渐恢复了，我开始感觉到我的身体。胳膊和腿痒兮兮的，但跟手腕和脚腕处的绳子被取下后的刺痛无法相比。

&esp;&esp;痒痛减弱，我的双手又有了感觉。我动动手指，抓向身旁。

&esp;&esp;沙子。

&esp;&esp;潮湿的粗沙子。

&esp;&esp;这么说这里是个海滩了。

&esp;&esp;我仰面躺着。

&esp;&esp;我的平衡意识似乎也恢复了。见鬼，我怎么能以为我是垂直的呢？

&esp;&esp;我重新闭眼、张开，再三重复，直到我认识到天色并不像我先前以为的那样黑洞洞。但我还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esp;&esp;天空挂着一层厚厚的云，看不见月亮和星星。

&esp;&esp;风从我身上拂过。时而狂风大作，将细浪花吹过来。

&esp;&esp;虽然寒透骨髓，这纤细的潮湿每次都让我感觉很舒适。

&esp;&esp;我脸皮发热，火烧火燎的。

&esp;&esp;我不是被绑着。

&esp;&esp;我可以动。

&esp;&esp;没人阻止。

&esp;&esp;我收曲双腿，成功了。我举起胳膊，挥动双手，这也行。

&esp;&esp;我支撑起上身，吃惊地发现这也不费劲。连头都不晕。

&esp;&esp;现在，海风吹着我，脸上的炙热感也减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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