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军!敌军袭击!”街道上乱成了一团,士兵们拥挤着,推搡着,都想去两边的建筑物里躲避或者转身回去,可是大军正在源源不断进城,前面的人即便是转身也没法跑,后面的士兵不明所以还在往前进,两队人马挤在一起,摔倒在地上的人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就直接被无数大脚踩过,变成了烂泥。建筑物里早就已经埋伏好的明军用铁棍木头顶住了面向街道的房门,就是要阻止清军进入建筑物内躲避。房顶上忽然又冒出了许多明军,火铳弓箭对着街面上的人群就是一阵轰打,将他们杀的人仰马翻。各色八旗的士兵们用盾牌抵御着来自上方的袭击,可是弓箭火铳能挡得住,作为液体的猛火油他们是无论如何也防不住的。
啪啪啪,陶罐破碎的声音响起,无数的士兵们闻到了刺鼻的气味,对于已经习惯了明军守城方式的清军来说,他们一下子就分辨出了这熟悉的味道是什么。最前面藏八旗的军官们脸色都变了,一个个脸上呈现出扭曲的表情,他们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猛火油!猛火油!快跑!”军官们大吼着,让士兵们往回撤。可是人挤人的情况下,连转身都很困难,后面士兵的兵器可就顶着自己的后心在呢。官衙的屋顶上,曹变蛟双臂绞力,拉开了他一直视若珍宝的铁胎弓,这是他父亲留下的传家宝,他成年之后,曹文诏便将铁胎弓给了他,曹变蛟不仅在马上武艺高强,射术也是一绝,眼看着敌军已经非常接近,街道上埋伏的士兵们扔出了猛火油,他敏锐察觉到,这是一个大量杀伤对方有生力量的好机会。手到眼到心到,嗖的一声,前端绑着点燃棉布的箭支被曹变蛟用力射出,准确的扎进了街道上流淌的猛火油之中。轰的一声,猛火油燃爆,冲天的火焰腾空而起,数百上千甚至更多的敌军被笼罩在里面,他们惨叫着,一个个变成了人型火把。猛火油本身具有粘着性,这玩意就算是想甩都甩不掉。
一个接着一个士兵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火焰燃烧的疼痛常人根本不能忍,按照后世的分级,火焰燃烧是最高等级的疼痛,他们哀嚎着,跳跃着,然后一头栽倒,慢慢的被大火烧得蜷缩了起来,现场布满了人肉烧焦的气味,令人作呕。猛火油燃烧的同时,将士们也没有放过打击敌军的机会,更多的明军士兵从埋伏地点现身投入了战斗,有的人将三眼铳和五雷神机从窗户伸出去,对着街道上的敌人就是一阵攒射,大片的敌军被放倒,因为人员密集的缘故,有的铳弹甚至能穿透两三个人体。有的清军士兵想躲避死神的镰刀,不惜一切代价想从窗户跳进建筑物内,可是他们刚从窗户翻进去,就发现一屋子的明军,大家面面相觑,随即明军举着兵器爆发出一阵呐喊,对着翻进来的敌军就是一阵捅刺,直杀得血流成河,就算是这些杂八旗求饶明军也不放过他们,大家都知道这场战斗是你死我活的作战,明军没有退路,他们几乎都是步兵,就算是出了城,在满蒙联军铁骑的追赶下也跑不了多远,既然如此,还不如依靠坚城防守,跟敌军打巷战,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砰砰砰,整个清军军阵虽然大乱,但是在这些乱兵当中也不是没有清醒的,表现还不错的军队,比如罗刹军队就是其中一支,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罗刹军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们处于中军的位置,彼得洛维奇在知道前面遇袭之后,立刻骑马赶到自己的军队中指挥,在奥斯曼作战的时候,彼得洛维奇有较为丰富的巷战经验,在巷战之中,彼得洛维奇认为最重要的就是要清场。清空一片区域,让士兵们获得掩护,整理队形,然后再缓慢逼近敌人,一步步清理。显然现在的情况不能满足这个条件,但是没关系,条件是自己创造的,彼得洛维奇的杀伐果断在这个时候显现无疑,他是罗刹军队的最高将领,他有责任保证罗刹小伙子的生命安全。“举枪!射击!”砰砰砰,罗刹军队就地列阵,端起火枪就是一阵排枪打了过去,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明军,而是前军的杂八旗,这些乱兵闹哄哄往回撤,会冲乱罗刹军的队形,就像是多米诺骨牌那样,会产生无法预料的后果,既然如此,前面这些炮灰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绝对不能让他们影响罗刹军队作战。
所以彼得洛维奇下令将士们对准杂八旗毫不留情射击,将胆敢回头冲击罗刹军阵的人全部打死在阵前,几轮排枪下来,前面的八旗知道罗刹军队的厉害了,乱兵们只能想办法往建筑物或者是小巷子里面钻,不敢再往主路上退了,他们知道,回头就会被罗刹军队的火枪打死,在狭窄的环境中,他们根本无法躲避火枪的子弹,只能退往两边碰碰运气了。罗刹军队火枪齐射,总算是清空了一大片区域,将乱兵跟中军后军隔离开来。豪格和满蒙众将在后面看了频频点头,怪不得皇太极一定要罗刹军队作战,看来这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虽然罗刹军队来自欧罗巴,但是有些时候,他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彼得洛维奇的方法很快奏效,大军的骚动停止了,随即罗刹军队开始以连为单位,对自己周边的建筑物进行清理,他们的掷弹兵从军队内分出,对着两边的建筑物内投掷手榴弹,火枪兵则瞄准房顶进行压制射击。这一招对付明军的埋伏非常奏效,房顶的明军被死死压制,露头就会被打死,房屋内的明军又被掷弹兵炸得人仰马翻。
更有甚者,彼得洛维奇甚至命令士兵们用火药包将房门给炸开,不给建筑物内的明军留活路,这一番操作下来,明军吃了大亏,他们没想到对方对于巷战竟然这么有经验,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罗刹军队的巷战表现着实让各方都吃了一惊。轰,一栋建筑物的房门被炸开,能看得出来,这原先应该是街面上的一家茶馆,民众和伙计老板早已经逃走,现在是人去楼空,可是明军士兵却占领了这里,并且将大堂和二楼改造成了良好的埋伏地点,堆放了沙袋和一些掩体,用来对付清军。可是罗刹掷弹兵不是吃素的,大门一炸开,冒着青烟的榴弹就被扔了进去,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发出,冲击波和破片将没有隐藏好的明军成片撂倒,有的沙袋都被炸飞。楼里的数十个明军瞬间被干掉了一半,罗刹军队呐喊着冲了进来,砰砰砰,虽然硝烟未散,可是他们对着房间内就是一通乱枪射击,有的不走运的明军被击中,火枪近距离的冲击力将他们打的倒飞了出去。
罗刹火枪兵来不及装填,挺起刺刀冲了上去,跟剩下的明军肉搏战,他们在客房内拼杀、在厨房内拼杀、在柜台内拼杀,总之,任何一个地点都是双方争夺的对象。二楼的楼梯上,两军厮杀在一起,惨叫声不断发出,有的人从楼梯上摔下,发出沉闷的响声,明军的长枪对阵罗刹军的刺刀,狭窄的房间内根本就没有躲避的空间,大家都是极限一换一,你捅我一刀,我刺你一枪,双方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二楼的明军看一楼的同伴已经全部阵亡,知道这栋建筑物肯定是守不住了,一个总旗官怒吼道:“我曰你姥姥!”抄起身边三四个震天雷绑在身上,直接点燃从二楼往一楼跳,正好落在了罗刹军队的人群里,轰的一声,血肉横飞,罗刹军队万万想不到还有人搞这种自杀式攻击,一时间被炸的七荤八素。内圈的十几个罗刹兵当场死亡,外围的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都是口吐黑血,显然是伤及内脏。楼上几个明军大笑道:“弟兄们,看见了吗,这些红毛鬼跟咱们没啥不一样,也没有三头六臂,被震天雷炸到了也是吐黑血。跟他们拼了!”剩余的几个明军呐喊着,跟罗刹军队拼杀在了一起。
“放箭!放箭!”后军的豪格看前面和中军打得热闹,但是满蒙联军在最后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他只能一方面分兵从其他方向绕行,看看能不能偷袭明军的侧翼,另外指挥身边的正黄旗军队张弓搭箭,朝着前方抛射,最大限度掩护自己的军队,罗刹军队的火枪和清军的弓箭显然起到了效果,本来还能稳稳占据地理优势的明军渐渐不支,很多人直接被射死在房顶上,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那样从房顶栽落下来,还有的人身中数箭,被射的跟刺猬一样惨死在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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