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门!军门!大事不好,清军在五里外列阵,足有数万人马啊!”正在行军的吴三桂被一名塘马拦住了去路,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前方突然出现了清军的身影,就在豪格劝降吴襄的时候,彼得洛维奇已经带领满蒙骑兵和罗刹军队前往锦州西南面列阵,等着吴三桂的军队。吴三桂心急如焚,这地方出现如此多的清军意味着什么,恐怕锦州已经陷落了,自己老爹生死未卜,吴三桂一下子红了眼睛。“狗日的,全军锋矢阵,跟我冲!”吴三桂一马当先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全然不顾满蒙骑兵已经左右包抄了上来。彼得洛维奇指挥全军,他就是想跟豪格赌一赌,明军骑兵在他的罗刹军队面前不堪一击,所以他特意让满蒙骑兵左右包抄吴三桂的侧翼和后方,自己的罗刹军队单独列阵迎战吴三桂。
随着距离的拉近,吴三桂已经能看见锦州的城墙,城中黑烟滚滚,也听不见什么喊杀声,傻子都知道一定是对方已经攻进城了,甚至自己老爹恐怕已经。吴三桂不敢多想,他像一头疯了的老虎一般,大声命令吴三凤道:“大哥,把我们后队的火器,百虎齐奔、一窝蜂什么的全部拉上来,老子要硬冲这群红毛鬼!”罗刹军阵太显眼了,双头鹰大旗迎风飘扬,吴三桂知道,这一定就是加入清军善使火器的红毛鬼了,这群家伙不在自己的国家好好待着,竟然到辽东来,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轰轰轰,罗刹军队的火炮抢先开火,不管明军骑兵如何冲锋,彼得洛维奇懒得废话,直接用火炮招呼,吴三桂的瞳孔猛然一缩,他娘的,红毛鬼的炮火竟然如此猛烈,眼看着无数火球飞射过来砸入骑兵大阵之中,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剧烈的爆炸响起,无数骑兵人仰马翻,战马摔倒在地,将马背上的骑士扔出去老远。骑兵军阵一阵混乱,可是吴三桂的家丁卫队阵型不散,他们是全军核心,吴三桂知道,冲上去还有胜算,冲不上去就只能挨打,开弓没有回头箭,吴三桂挺起大枪,“杀奴!”“杀奴!杀奴!杀奴!”将士们挺起手中火铳,放开缰绳,全速奔驰,迎着对方炮火不顾一切冲击,轰轰轰,又是一轮火炮砸进大阵,罗刹火枪队已经列阵完毕,只等他们进入射程就立刻开火。
“放霰弹!”彼得洛维奇对身后传令兵道。“霰弹装填!霰弹装填!”罗刹的炮兵训练有素,他们立刻刷膛,往炮膛里装填霰弹,骑兵冲击转瞬即到,可是霰弹却能让他们遭受最大损失。“火枪齐射!预备!”彼得洛维奇握紧了拳头,双方距离不到二百米,几秒之后就将进入射程。嗖嗖嗖,彼得洛维奇正要下令开火,没想到从吴三桂大阵的后方忽然飞射出大量火箭,带着白色的尾焰,从明军骑兵的头顶掠过,左右摇晃着飞向罗刹军阵。这就是方才吴三桂叫吴三凤安排的事情,他的军队全是骑兵,无法携带重炮,带的都是轻型火炮还有百虎齐奔、一窝蜂火箭这样的轻型武器,用马匹牵着放在马车上跟着军队一起机动,因为比较轻,机动性实际上还不错。这些火箭虽然没有火炮的威力那么霸道,但是射程远,像是百虎齐奔,最远能射五百步,足足一里半地,对付敌军士兵还是很不错的,吴三桂将这些火箭毫无保留全部拿出来,就是要给红毛鬼一点颜色看看。
彼得洛维奇千算万算,哪里能算到吴三桂竟然还有这种大杀器,这些火箭没什么准头,射出去之后弹道都是七歪八扭的,可是架不住他数量多啊,百虎齐奔一窝蜂什么的动不动就是上百支箭齐射,吴三桂也不保留,一次性全部打光,足足上万支火箭射向了罗刹军队。“开火!”轰轰轰,罗刹军队的火枪和火炮同时射击,霰弹枪弹一起出膛,朝着明军的方向打过去。
血雾漫天,人类的惨叫和战马的哀鸣响成了一片,用后世的话说这是极限一换一,双方几乎是迎面对射,罗刹这边,无数的士兵被火箭射的倒飞出去,甚至最前排的许多火枪兵被数支火箭同时命中,巨大的冲击力将中箭的人连着后方列队的士兵一起射飞,彼得洛维奇根本没有感受过这种来自东方的火箭的威力,罗刹军队的火枪阵排列密集,正好是火箭最优良的靶子。当然,吴三桂的骑兵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罗刹军队的火器比不上青弋军那么强大,但是也够关宁军喝一壶了,在钢铁的面前,人的血肉之躯是很脆弱的,前排的骑兵几乎被一扫而空,骑兵们惨叫着倒下,就连吴三桂自己的手臂也中了一弹,好在是擦伤,若是再偏离一些,一条胳膊就废了。这一轮交火,罗刹军队的火枪硬是将数万骑兵的冲锋给打停住了,而明军的箭雨也将罗刹的火枪阵打空了一大片。
血腥味弥漫,血流成河,吴三桂周围的卫士们都死伤了数百人,他大叫着重新列阵,彼得洛维奇也是一样,心都差点跳出了嗓子眼,就在他的战马周围,地上还插着数支利箭,好在这次吴三桂带来的百虎齐奔用的都是只加了推进剂的火箭,如果在前面装上爆炸部的话,估计彼得洛维奇就凶多吉少了。“进攻,继续进攻!”吴三桂挥动武器下令道。骑兵阵型已乱,显然是退不回去了,关宁军前压,左右包抄的满蒙骑兵也压了上来,将他们包围在中间,关宁军的精锐老兵集中在前方,罗刹的一阵火器打击让他们死伤过半,后面还没训练完全的骑兵战斗力明显差了一大截,有的人还没进入射程就打响了手中的火铳,战场上能听见爆豆一般的铳响,但是实际杀伤力却不尽如人意。吴三桂的部队被不断压缩,他知道,骑兵最大的威力就是冲击,如果被敌人包围,冲不起来,那么骑兵甚至比步兵还要被动。再加上关宁军很多用的是火器,不像弓箭,可以对着外围抛射,火器想要抛射可没那么容易控制精度和力道。眼看着罗刹军队就要重整旗鼓,吴三桂的眼睛都要滴出血来。呜,沉闷的海螺号响起,黄龙大旗由远而近,又是上万马队杀了过来,豪格带着正黄旗部队和其他各族的马队杀到了。
“儿啊!”一声呼喊让数万人的战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吴三桂直愣愣望着前方正黄旗的大军,只见清军马队的前方出现一人,赫然是自己的老爹,紧接着又闪出一人,竟然是舅舅祖大寿。吴三桂大喊道:“爹!”“爹!爹!”吴三凤和吴三辅也赶到前方喊道。“大帅!大帅!”吴三桂军阵中的军官们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关宁军中的很多军官都是以吴襄的人马为班底配备给儿子的,虽然吴三桂领兵,可这些军官原先都是吴襄的人,叫声大帅不为过。吴三桂惊讶万分,老爹怎么会在这里,“爹!你怎么?”他正要问,吴襄开口道:“儿子,弟兄们,锦州失陷了,你们也已经被包围了,外面有十几万清军,重炮正在来的路上,谢谢你们还认我这个老人,我实在是不想你们白白牺牲,降了吧,这是清国太子,他保证你们的安全。”
吴三桂的脑袋嗡嗡作响,他老爹的嘴巴一张一合,吴三桂只听见了投降二字,这么说老爹已经降清了,这是要劝说自己也降清呢。关宁军顷刻之间动摇了,要知道吴襄在这些军官们当中还是颇有威望的,这些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很多人甚至是他原先的家丁,这就是明朝兵制最大的弊端了,家丁们只知道有主将,不知道有朝廷,这跟后世民众思想开化之后建立的人民军队不一样,大明各军其实就是军阀,这也就是满清入关之后,实际上冲锋陷阵的并不是八旗,八旗才多少人,大部分还是原来的明军,他们只听主将的命令,在哪吃饭不是吃,跟着主将就对了。吴襄降清,士兵们的士气顿时泄去,吴襄也是无奈,自己夫人听见了祖大寿的声音,也从府内奔了出来,大势已去,吴襄知道自己死了不要紧,豪格要的是吴三桂和关宁军,只要自己活着就能劝降儿子,保全全家人的性命,在这种抉择面前,吴襄没得选。
吴三桂的新关宁军还没成气候,骑兵们也都听本部军官的命令,军官们不动,士兵们也不动。咯吱咯吱,大量的炮车从清军阵中推了出来,无数黑洞洞的炮口指着关宁军骑兵,满蒙骑兵不断前压,磨刀霍霍。豪格的黄龙大旗也来到阵前,十几万清军一起用汉话大喊道:“投降!投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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