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抽空打听打听各院的吃穿用度。”兰生却吩咐。
有花有些惊讶,“为什么?”
“我好奇。”那么多送上门的金子用哪儿去了。
“好奇?还是看不得金薇玉蕊让人暗中算计?”有花瞥眼一笑,“到底是亲上亲的姐妹,心会软。”
“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开窍,不过到此为止最好,再下去就讨我厌了。”兰生白眼一翻。她心软?天知道了。
次日天还没亮,兰生就让有花的尖叫声吵醒。和值夜的香儿跑到有花屋里一看,有花披着被子在床上跳来跳去,床下一人呈大字趴着,软绵绵好像一滩扶不起的泥。
有花喊,“采花贼!采花贼!他摸……摸我,还整个爬我身上哼哼,我要杀了他!”
“你已经杀了他了。”采花贼?
“还没,我踩了他几脚而已。”有花说着话,终于想起她擅长的本事,从墙上挂着的褡袋里掏出一把乌头针,双眼射杀气就要出手。
兰生透过灯笼的光看那人衣着,但觉不对,“等等。”
有花跺脚,“不等!”事关名节!
“你见过女的采花贼?”兰生拿过香儿手里的灯笼上前照,确认那人穿着女装,而且并非丫头装。
有花裹着被子僵立在床上,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兰生手中扣几枚黄头针,乌头针死人的,不是不敢用,而是不至于。她以脚尖踢踢那人,那人蠕动一下,像软脚软壳的蟹。
吓得香儿寒毛竖立,“小姐,我去喊人来吧。”
知道是个女的,有花稍稍冷静,“能喊谁?无果受了伤,其他人都住院墙外。我早说,院里应该多放些人。”
兰生没有再进一步,转身走向门口,“都出来吧,把门窗一锁,会有人来收拾。”老实说,无果受伤。又是在自己的院子,冒险精神也意兴阑珊。而且,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有花和香儿立刻照做。弄完了,天也泛了鱼肚白。有花偷偷吩咐香儿去找宁伯来。什么叫会有人来收拾?还不是她找人来收拾!
香儿穿过园子,突然感觉发梢飘,一阵风吹了袖子向后。她顺眼看身后,只有冷清的廊空寂园,和有花收进无果屋里的半只鞋背。侧着脑袋歪歪嘴,她小跑出门。
兰生没进屋,她在荡秋千。这是她对吴三提出的唯一要求——搭秋千架。对她而言。秋千是很奇妙的。从小到大看各样脸孔的孩子荡秋千。推他们的手属于父辈母辈祖辈最亲近的家人。所以秋千被裹在温暖的泡泡里。小时候她常常夜里溜出去荡秋千,总觉得那样就好像自己不是孤儿了。
这个爱好一直保留到成年,连租屋都在有秋千的小区,每天哪怕再累。经过都要荡高一回。虽然是别家温暖,她借一点,心就不会冰冷下去。日子再苦,她对未来还存有美好的愿望。
摇曳的云亭,起落的天边,明暗升现降灭。兰生很快将过去抛在脑后,望那根插在亭尖的风杖。她用它来测风向,就像每日的天气预报一样。风神之剑本指晨间朝气,突然剧烈一震。斗转了一百八十度,剑尖指着镂空的星辰图,也就是指着她。
她头也不回,“等圣女来了,我一定要教训她。把这儿当流浪狗收容所了?看着是滥施好心。其实居心叵测,一旦出事就让我背黑锅。”
“圣女居心叵测?可笑!不妨先瞧瞧自己的居心。”有人醒了。
“我的?黑的啊。”她的笑声随日出明亮,双脚点地,将秋千扭过来,看着带风来的人,“柳少侠怎么脸色不好?莫非是床太硬,睡僵了腰板?不过,不愧是高手,我还未帮你解毒,你居然就没事了。”
“你简直——”柳夏竖目。他根骨绝佳,体质异能,中过一次的毒不会中第二次,黄头针只能让他昏睡,毒质随气息运转而清除。
“说!为何在我背上刻——”没法说,简直!
“为什么刻金薇的名字啊?”兰生却心情明晃晃,“两个原因。一,我看她不顺眼。二,我没道理刻自己的名字让人记恨着。”傻瓜才会真当某人看一遍名字记一遍恩。
柳夏双手握拳,样子好像要吃人,“你是看我不顺眼吧?”
“这还用问?你当时想要拿刀架我脖子。”总不会看他胡子像陆小凤就不计较。况且,她一点也不喜欢陆小凤的胡子。
“没架上,反而让你撂倒了。撂倒之后,被关在姑娘这院子里挨揍挨针……”是谁委屈?是谁倒霉?他!
“我不计前嫌给你解药,拼着得罪天女,到底把你安全送出了城。如今你擎天会大当家躺在我的地方呼呼大睡,有人治病有人开药,也得记我的大功一件。柳少侠不要拘泥过去的事,命最要紧,那刺字一不在脸上二可以弄花,不放在心里就只是肉疼皮痒。”她没觉得多大的事,瞥他一眼,发现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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