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也在,坐靠边的桌子,摆弄一个黄杨木的棋盘,颇为寂寥地往上头摆子,张叔兴致勃勃在边上看,郑伯邀约:&ldo;来一盘?罗小刀那臭小子赶我出来,说什么,越晚回去越好。&rdo;张叔原本想推辞,眼角余光瞥到木代往这边走,木代今晚心情不好,他尽量避免跟她说话,于是点头:&ldo;行,我不怎么会,你教我。&rdo;谁知木代却不是问他的:&ldo;郑伯,聘婷一直喜欢翻手绳吗?&rdo;郑伯忙着摆楚河汉界,头也不抬:&ldo;也不是,今儿突然提的,脑子不清醒嘛,当然想一出是一出,我临时给买的线团。&rdo;说完了才想起问她:&ldo;怎么了?有问题吗?&rdo;抬头看时,木代已经离开了。吧台里不见一万三,代之以傻愣愣的曹严华,一万三总是这样,得空就开小差,随便抓个人顶包。木代没心思关心一万三哪去了,疲惫地靠住台子,额头轻轻点在台面上,冰凉。曹严华很体贴:&ldo;小师父,要不要我给你调个酒?&rdo;他当然不会调,只见过一万三调酒的架势,私心里觉得并不难:随便调呗,反正一样难喝,喝不死人就行。木代摇摇头,说了句:&ldo;聘婷可能又不好了。&rdo;曹严华的第一反应是植皮手术不成功,下一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惊骇地话都说不囫囵了:&ldo;皮……那块皮又回去了?&rdo;&ldo;嗯。&rdo;曹严华打了个冷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边上簇拥着的高瓶矮杯,发的都是冷光。&ldo;那她……会……会杀人吗?&rdo;会吧,木代额头抵着吧台点了几下。她听到曹严华对着身后尖叫:&ldo;三三兄,你听到了吗,聘婷又感染了,你可别再跑去见她了!她要是把你穿个绳就惨了!&rdo;很好,一万三也听见了,省得她重复一遍了,木代转头看一万三。他站在往吧台近处的幽暗过道里,脸色有点发白,问她:&ldo;那……那怎么办?&rdo;木代苦笑:&ldo;可能是罗韧做的那个什么五行的阵不管用吧,也应该不管用,如果管用,古代那些人老早这么做了,也不用等那么多年才等到老子。&rdo;曹严华点头:&ldo;可不嘛,能封住凶简的应该只有凤凰鸾扣吧。但是凤凰鸾扣太不给力,传递信息也不明确,鬼知道那图是什么意思啊,可怜我聘婷妹妹……&rdo;他越说越是心有戚戚:&ldo;可怜咯,可怜。&rdo;一万三的声音有抑制不住的烦躁:&ldo;那现在呢,现在怎么办?&rdo;&ldo;罗韧说他会处理的。&rdo;一万三原地僵了两秒,再然后,他突然大踏步向门口走去,越走越快,跨出门时,几乎是在飞奔了。一万三把院子里的门砸的震天响,没人应门,他一身的躁汗,转到门边试图翻墙,墙面好滑,他不是木代,几次辅冲都上不去,心头火起,捡了半块砖头,吼了句罗韧,狠狠往二楼扔过去。哗啦一声碎响,不知道砸破的是哪间屋的玻璃,过了会,他看到罗韧出现在二楼的栏杆旁边,明明看见他了,一点开门的意思都没有。一万三吼他:&ldo;开门!&rdo;他还是不动,一万三真火了,往门上连踹好几脚,门自岿然不动,他的脚都踹麻了。一万三破口大骂着又踢又踹,到后来,忽然腿一软,坐倒在台阶上,额头上冷汗涔涔,身子止不住打筛。聘婷出了事,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刻意隐瞒?会吗?如果当时和盘托出,现在的情势是不是会更好些?赶过来的木代没想到会是这副场景,她抬头看罗韧,罗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平静但毫无内容。木代犹豫了一下,径直上墙,跳下内院给一万三开了门,一万三听到门响,噌的弹起来,几乎是撞开她往里跑的。关上门之后,木代又抬头看了一眼罗韧,他还是原来的那个姿势,甚至没再看她了。沉重而惶急的上楼声,然后是一万三的吼声:&ldo;你干什么了罗韧?你干什么了,啊?&rdo;眼前的场景,并不是罗韧干什么了就能简单解释的。红色的毛线,约莫十几根,颤巍巍缠起一张长条凳,两个凳脚虚虚挨地,另外两个腾空,没来由的让木代想起奋蹄欲奔的野马。聘婷躺在最里头的c黄上,苍白着脸一动不动,一万三往里冲,只是毛线,他大概以为能冲过去的,却没想到根根都絻得牢,乍乍一冲,像是缠进了蜘蛛精的网阵,越急越挣脱不开,倒是木代,平着气从边上绕过去,不费什么力就到了c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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