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沐阳从来没有这样生气,声音变得强势,没有了往日的温柔清悦。饱含怒火的眼睛瞪着严阴郎,情绪有些失控,说到最后声音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意。
&esp;&esp;严阴郎站在树荫下微微垂着头,手指不安的搓着衣角,他想说点什么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esp;&esp;告诉沐阳是养父打的?没有任何理由就为了打他泄气?
&esp;&esp;严阴郎喉结滚动,干涩地开口:“对不起……”
&esp;&esp;“对不起谁?你对不起谁啊?”沐阳眼眶有些泛红,“你受伤用得着给我说对不起吗?”
&esp;&esp;严阴郎嘴唇微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esp;&esp;凝固的沉默像一个看不见的盒子,隔绝着外界一切声扰,就连早晨的风都停了,气氛压抑。
&esp;&esp;沐阳背过身平复自己颤抖的呼吸。
&esp;&esp;如果严阴郎足够仔细就会发现沐阳此刻有些失常,呼吸紊乱,额间一层薄汗,身体在微微的发抖,死死咬着牙关抑制即将失控的情绪。
&esp;&esp;过了许久,严阴郎挪动脚尖,微微上前一步,低声说:“沐阳……对不起…我……”
&esp;&esp;“我说了别说对不起!”沐阳猛地转过来失声吼道,“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esp;&esp;严阴郎懵了,呆呆地看着情绪激动的沐阳。
&esp;&esp;他想过沐阳看到自己这样会质问、会生气、或者像以前一样装作没看到,云淡风轻的一笑而过。
&esp;&esp;却完全没有想过会这样……
&esp;&esp;眼眶发红,眼神里透着一丝狠厉,不顾一切的大发脾气。
&esp;&esp;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沐阳。
&esp;&esp;“严阴郎,你是人啊,你是人啊!你为什么要任由别人打骂?你不还手还不会跑吗?你是不是贱啊?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这些,完全没法改变?或者根本不想改变?”
&esp;&esp;沐阳红着眼大声质问,他此刻脑子里很乱,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在问严阴郎,还是借着这个事问出曾经没有机会说出的话。
&esp;&esp;严阴郎看着沐阳发红的眼眶,心里莫名的被针扎一样的疼。
&esp;&esp;疼的难以忍受、疼的心慌意乱。
&esp;&esp;他不想看到沐阳这样子,那双眼睛应该充满阳光的,而不是蓄满泪水。
&esp;&esp;“不……不是的……”严阴郎又上前一步,脸上【过往之梦】
&esp;&esp;沐阳心里憋着气,一鼓作气跑回家,双腿脱力滑坐到地板上。
&esp;&esp;他摘下口罩,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一条濒死的鱼渴求着空气。
&esp;&esp;过了一会儿,翻涌的情绪渐渐平息,他费劲地站起来走回房间。
&esp;&esp;他的房间很宽敞,风格简约明了,蓝白配色清新温和。里面堆了许多玩偶,一部分占据了沐阳一半的床头,另外一大部分堆积在地上和柜子里、架子上。
&esp;&esp;沐阳神色黯淡的躺回床上,缩成一团,随手拿过床上的玩偶抱着,怀里充实的感觉让他有了些安全感。
&esp;&esp;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羊玩偶上,和满屋里的比起它很旧了,原本雪白的绒毛泛黄多处布料还有磨损,上面沾有铁锈的深红,零星的遍布在白色的毛绒上,特别刺眼。
&esp;&esp;小羊很可爱,沐阳看它的眼神却很悲悯难过,不知想到什么,一直隐忍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鬓角,隐没于床单之中。
&esp;&esp;沐阳把头埋进被子里,紧紧的抱着玩偶,竭力忍住才不让自己哭出来。
&esp;&esp;这个玩偶是昨天收拾屋子的时候无意中翻出来的出来的,它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禁忌之门,扯出了藏在心底的记忆。
&esp;&esp;就因为它,沐阳一晚上没睡好,囫囵梦境充斥着一个人的身影。
&esp;&esp;欢声笑语、悲伤泪流,已经沉淀下来的回忆再一次被狂风吹起,漫天黄沙,一幕幕是天真烂漫的童音稚语、是痛彻心扉的绝望哀嚎。
&esp;&esp;“小阳,醒醒,小阳?”
&esp;&esp;沐阳意识悠悠转醒,明亮的光线刺的他睁不开眼,下意识的抬手挡住。
&esp;&esp;“小阳,你怎么睡的这么久?再不走快迟到了。”
&esp;&esp;这声音让沐阳怔住,不顾光线的刺激猛的睁开眼——戴着眼镜的文静少年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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