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中人修长的手缓缓落入皇帝的掌心,赵凤辞郑重地合拢起手指,俯下身躯,将人从舆驾中扶了出来。
泾阳霖看着眼前二人,只觉恍惚了一臾。
四十年前,镇北军府。来自中原的大小姐也是这样坐着舆轿,千里迢迢远嫁到北境来。年少的泾阳家主身披玄银软甲,甲前佩着红绸,胸中心跳声如鼓,也是这样站在镇北府前将此生挚爱迎下轿来。
泾阳夫人坐镇军府,陪伴了自己近二十年。她辞世前,亲自将玉镯放入自己手中,嘱托夫君将此物传给子孙后代,以作凭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奈何玉镯易得,人心难逢。
赵凤辞见闻雪朝脚步仍有些趔趄,隐隐有些懊悔自己昨夜的索取无度。他伸出手,不留痕迹地在腰后揽了闻雪朝一把。直到被闻雪朝无声地瞪了一眼,才心虚地缩回手来。
赵凤辞原本准备了许多说辞,譬如他与闻雪朝是如何相识,两人十年间又历经过多少刻骨铭心之事。他甚至已想好,若祖父勃然大怒,仍执意不允,他便要拿出帝王威压作胁,定不会退让分毫。
闻雪朝不知赵凤辞带自己来见镇北大将军是有何意。他上前一步,有些忐忑地对泾阳霖开口:“泾阳大帅。”
泾阳霖的视线掠过两人交握的手,落在闻雪朝的脸上。
闻雪朝感到赵凤辞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好像正在沁出些汗来。
“闻大人,好久不见。”泾阳霖轻点了下头。
泾阳霖引着赵凤辞入了上座,又让人给闻雪朝在赵凤辞身旁添了个位,“陛下和闻大人此番奔波劳碌,实在是老臣考量不周。府中今日特地设下家宴,为陛下和闻大人接风洗尘。”
好不容易酝酿好的一番说辞没了用武之地,赵凤辞难以置信地看了祖父好几眼,似乎不敢相信祖父的反应。
众人入座,酒席喝过两轮,泾阳霖手捧着玉盏,绕到了赵凤辞跟前。
泾阳霖举杯将酒一饮而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辞儿,实话告诉祖父,你是从何时对闻家小子——”
“是不是那年广阳秋猎……”泾阳霖试探着开口。
永平二十七年,太子秋猎遇刺,闻雪朝替太子挡下了一箭。这么多年,泾阳霖一直未弄明白,为何太子遇刺的时候辞儿会在场,右臂又为何会被人撕咬地鲜血淋漓。
“是。”
赵凤辞坦然地回望祖父,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十年间,他无一日不渴求着,挣扎着,想昭告所有人。
还在少年时,他便满心都是对闻雪朝的念想了。
*****
家宴散席,泾阳霖请陛下移步正堂,商酌营救东海王的详尽计略。
阳疏月接连怏了好几日,直到昨日从延曲部传来了赵焱晟的近况,他心中的大石才稍稍放下。
“延曲部先前放出话,要朝廷拿出筹码换四王爷的命。”泾阳霖指着壁上的疆域图,“军府曾派一拨特使前去延曲部周旋,问他们想要以怎样的筹码作为交换。没想到延曲部那边一直拿不出交换的条件,如今仍想尽办法在往后拖延。”
“遵陛下安排,羽林军的暗卫精锐随特使一同潜入延曲,探出四王爷如今被安顿在王庭属城善郓的一座府邸中。府邸虽看守森严,却并非天衣无缝。”
白纨接着泾阳霖的话道:“微臣派出去的人马回报,四殿下并未受到严刑拷打,反而被尉迟父子奉为座上宾,日日山珍海味供着,尉迟景还时常入府去与四殿下把酒相谈。暗卫怕打草惊蛇,便没敢再进一步去探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不过,依据目前传回的消息,四殿下的确已……完全看不见了。”
阳疏月眼睫低垂,将双手交叉叠在一起,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
“如今尚不知四殿下有何打算,不过暂且无性命之虞。”白纨在脑海中斟酌着措辞,“四王爷与尉迟景日日相谈甚欢,甚至还有些……”
白纨不知该如何对陛下说,四殿下哪止与尉迟景相谈甚欢,他与尉迟景如今看起来倒是一拍即合,都快要称兄道弟了。
“赵焱晟在拖延时间。”听完白纨所言,闻雪朝与赵凤辞同时开口。
他俩瞥了对方一眼,又十分默契地同时闭上了嘴。赵凤辞盯着闻雪朝看,闻雪朝努了努嘴,示意他先说。
赵凤辞敛起眸中笑意,将目光从闻雪朝身上收了回来:“延曲部将赵焱晟绑回府,却迟迟不同朝廷提出放人的筹码,还以贵客之礼相待。唯一的可能,便是想要笼络四哥,以及他背后的东海王府。”
在座人心中纷纷了然,提起东海王,天下谁人不知他腰缠万贯,这几年经营东海诸岛海陆商路,府中财力已可与国库相媲美。尉迟父子定是盯准了这条大鱼,欲将这座镇守东境的大金库据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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