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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述之大摇其头：&ldo;非也，我又岂是贪小便宜之人?&rdo;司马嵘疑惑地看着他。王述之虽面有忧色，姿态却极为闲适，就那么斜倚矮几踞坐着，一手拿着如意轻轻晃悠，过了半晌才开口：&ldo;今日早朝时，北方传来急报，说凉国近日开始侵扰边境……&rdo;凉国处在大晋与秦国之间，可谓夹缝中的小国，国力虽小，却一直未灭，虱子似的叫人烦不胜烦，若不是秦国内乱未息，大晋同样一直不太平，他们也不会有机会猖獗到今日。司马嵘听得皱眉：&ldo;朝廷再不派兵去围剿，等以后他们壮大了，怕是要后悔莫及。&rdo;&ldo;唉……我正有此意，听到消息立刻就联合诸位大臣，请求由大司马带兵北征。&rdo;王述之说完顿了顿，凑近他，&ldo;你猜皇上如何说?&rdo;司马嵘见他直直盯着自己，心里猛地咯噔一声，镇定道：&ldo;皇上手中正握着庾茂那里收缴的兵权，想必不会同意丞相的提议。&rdo;王述之看着他笑起来：&ldo;你猜对了!皇上说：蕞尔小国，何必劳师动众，大司马刚打完仗，正该好好歇息，此事不妨交给谢卓谢大人。&rdo;司马嵘垂眸不语。王述之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ldo;听闻谢卓极具文韬武略，此事交给他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兵权……怕是以后就落到谢氏手中了。&rdo;司马嵘抬眼，见他笑吟吟看着自己，便不着痕迹地撇开头：&ldo;丞相不必忧心，谢氏一向明哲保身，想必不会像庾氏那样对丞相不利。&rdo;&ldo;希望如此。&rdo;王述之拿如意敲了敲额角，&ldo;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谢氏沉寂了好些年，怎么最近突然就不甘寂寞了?&rdo;司马嵘抿抿唇，并未应声，只当他是自言自语。王述之目光流转间，又想起另一件事：&ldo;对了，皇上突然身子不适，说近日不上早朝了，我也总算可以偷一回懒，不必起那么早了。&rdo;司马嵘听得愣住，想了想，精神一震，忙问道：&ldo;皇上好端端怎么身子不适了?&rdo;王述之忽然沉默，眸色黯淡下来，过了许久才开口：&ldo;我瞧他满面红光，精神奕奕，并不是普通病症，怕是……服了五石散。&rdo;司马嵘一只手在案几下捏住衣角，紧了紧，又松开。他记得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皇帝因服用大量五石散，忽然发了颠似的脱衣疾走，之后便倒地不起，不过几日功夫又让太医给救回来了，没没多久，他又再次发病，那次卧床将近半个月。卧床半个月……虽不知这辈子是否还会与上辈子一样，但终归值得一试。司马嵘迅速思量一番，转头看向王述之，正要开口，却发觉他已半晌未曾出声，神色也有几分怔愣，不由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ldo;丞相?&rdo;王述之猛地回神，看向他：&ldo;嗯?&rdo;司马嵘看着他：&ldo;你怎么了?&rdo;王述之顿了顿，叹道：&ldo;高门名士都对五石散趋之若鹜，却始终不肯承认，这是害人之物。当年我父亲便是因服用过量五石散，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rdo;司马嵘见他神色怅然，心口蓦地抽紧，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体会父子之情，却在这一刻莫名心生感触，搭在案几上的手下意识朝他伸过去，在即将握住他的手时猛然回过神来，又急忙收回。王述之并未察觉，只是见他眼底流露出几分关切，忍不住笑起来：&ldo;晏清，你在关心我?&rdo;司马嵘面上闪过狼狈之色，并未作答。王述之却看得动容起来，探身将他的手握住，凑近他又问了一遍：&ldo;你在关心我?&rdo;司马嵘见他与自己靠得极近，眸中有片刻恍惚，忙定了定神：&ldo;丞相应当知晓，服了五石散的人一旦发病，后面将会一发不可收拾。&rdo;王述之苦笑：&ldo;我自然知晓，且发病时日会愈来愈长。&rdo;司马嵘点头：&ldo;这么说来，皇上恐怕不久以后还会再病倒一次，而且不止两三日。&rdo;王述之听出他有弦外之意，正色看着他：&ldo;你想做什么?&rdo;&ldo;寻个借口让太子离开京城。&rdo;王述之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忽地露出笑意：&ldo;眼下正巧有个机会。&rdo;翌日，在王述之的暗中授意下，一连好几位大臣上书提及南方水患，说太子应当前去督促赈灾事宜，好替皇上分忧。太子正是谨言慎行之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对这些事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一个行差踏错就给自己带来祸患，可皇帝正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本来还有些犹豫，结果一看他那不情不愿的模样，顿时就心生不快，很快就将奏折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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