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样一唱一和,粟文西听得火气直冒,她长呼一口气,觉得实在是没必要再忍,遂将手中笔一合,骂了句:“真他妈烦。”
她转身放了东西又出来,直接道:“我不想跟你们在这吵,干脆找个地方说清楚。走不走?”
“好啊。”金琅第一个响应,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冯畅,跟在粟文西身后。
粟文西大步流星,往金银小巷里走。
小巷两侧挤挤挨挨,不是院落就是年代已久的小楼,街面铺了大块的青石板地砖,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泛着光泽。
走到一个四四方方,蓄了水的小池旁,粟文西停下了。
她冲着冯畅,先发制人,气势十足:“你来这一套不嫌丢人吗?昨天炫耀完了不够,今天还要带人跑我家来示威?”
冯畅老神在在,金琅却看得一愣一愣的。
粟文西:“我脚好没好到底关你什么屁事?这么点借口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用,你他妈有没有点新花样了?”
冯畅:“脚伤这个借口可不是我在用,你别记忆错乱了。”
“你不就怕我跟祁凯京联系吗,他见过你这副嘴脸吗?”粟文西的语气困惑又轻视,“真搞不懂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那要跟谁?”金琅真诚发问:“跟你这样的真善美灰姑娘吗?”
粟文西不说话了,昂起的下巴有一股不屑与二人为伍的清高劲。
“你可能电视看多了。”冯畅声音平和,“得了主角妄想症。”
“我自己的生活,我当然是主角。”粟文西一句不输,“而且现在看来,电视剧也不是完全无脑,像某些自以为是的弱智女配,还真从来不缺席。”
冯畅和金琅都笑了。
“了不起。”冯畅说。
金琅:“你怎么比我还会脑补。”
“可惜我不是小白花,任人上门羞辱了也不还击。倒是你,要没从镜子里照过自己的丑态,我可以帮你。”粟文西昨晚几乎一夜未眠,冯畅轻飘飘的几句话利刃一样剥落她的自尊,她早打定主意要还她成倍的屈辱感,才特意将人引到这里来。
她“帮你”两字的话音还未落地,就在冯畅肩上狠狠推了一把。
眼尖的金琅从看见粟文西对冯畅动手,就立马闪到了一边,给自己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
粟文西设想中冯畅跌落水池的畅快场景没有发生,她的手甚至没有碰到冯畅。
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冯畅从她面前溜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她的身后。
不过瞬息之间,粟文西双膝跪地,双臂被冯畅反绑,脊背被压弯,等她回过神来,漆黑的,平静的水面已差点碰到她的鼻尖。
冯畅嗤笑一声,正要摁人进水池,斜空里横出来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度之大,压得她竟无法往下。
冯畅左手立刻回转,抓腕逃脱的同时,缠上对方的手臂,对方反应极快,不仅未叫她就势旋压,反而借力拿肩撞上她背部,冯畅脚尖在墙上一点,想借后翻之势瓦解钳制踹倒来人,未料对方竟完全不避她双脚,直接上手生抓住她右膝,巷道狭窄,冯畅失掉腾挪空间,被人一举格在了墙上。
从小到大,冯畅几时吃过这种亏。
天上云层忽转稀薄,如水月色与灯光一同淌下,照出砖瓦飞檐的轮廓,照出对方青黑的短发,紧抿的双唇,和朗星似的双目。原本能挣脱的冯畅,忽然斗志缺缺,她卸了力,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少年清俊的脸庞。
江原出手制止时并未想到后面要过招,他只是顺着本能格挡还击,打着打着就动了真格,现下两人隔着这样近的距离四目相对,他终于察觉到不妥,正要放开她,整个人忽然被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力道拎开。
江原甚至无法回头,只听见一道沉稳的男声在颈后响起:“来晚了,对不起。”
粟文西和金琅早就看傻了,金琅是为她家畅畅竟然折戟沉沙而感叹,粟文西是从始至终都处于冲击中,此刻看这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气场可怖,制人就像制小鸡,她惧怕之情油然而生。
重获自由的冯畅舒活筋骨后,走到江原面前。
粟文西色厉内荏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冯畅不太友善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粟文西:“我会报警的!”
江原面色平静,自认倒霉,多管闲事本来就有风险。他没什么废话可说。
然而,闭眼之后,料想中的暴力却迟迟未落在身上,他听见女孩一声轻笑,接着一边脸颊被略带凉意的手指掐住捏了捏。他诧异地睁眼,正对上她戏谑的双眼。
相较方才冯畅隐在墙面阴影中的对峙,江原此时才真正看清这女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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