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芝下班回来,冷锅冷灶的,她一脸的煤灰,还在跟那块破油布较劲,追着打,追过整条弄堂,竹扫把倒过来,一下下地往身上抽,挨着就是一条青印子,她在弄堂里来回的窜,见谁就往跟前扑,“张姨,您救救我,救救我,我妈要打死我。”
陈金芝守寡多年,一辈子的怨气,都撒在了这个女儿身上。
最后怎么收场的,欧阳姗姗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最后的最后,她躺在床上,摸着一身的伤痕,哭着对自己说。
“等我长大了,再不让人欺负我。”
“等我长大了,再不让人轻贱我。”
再后来,她嫁了人,她终是拗不过陈金芝,一辈子被她挟持,到了到了,还是被她做了主。
可她是真心的跟人过日子,她不是没有付出过,相反,她付出了所有。
她洗手做羹汤,操持家务,知道李景胜不爱请保姆,一天班上下来,还要买菜做饭,守着一桌子的菜,一晚上一晚上的等人回来。
起初的时候,不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再后来,电话倒是有了,但王雪柔也出现了。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那个午夜的厨房,那个医院的病房,那个手机里的视频,那些个支离破碎的画面。
终于还是,被人轻贱了啊。
脖子上的手慢慢松了劲,男人脸色灰白,眼里只剩下死水,他从床上滑下去,一直一直滑下去,最后瘫坐在地板上,窗外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
有人志得意满,有人万劫不复。
李景胜转过头,在绝望中,终还是问了句,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毫无意义,“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毕竟,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有权知道,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失去他们。”
李景胜蜷缩起身子,就像他刚进房间时,看见欧阳姗姗时,她的样子。
男人压抑着哭出声,声音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传来,撕心裂肺,一声一声的拷问着欧阳姗姗,把她扎得血肉模糊。
身上全是痛的,从骨头缝里渗出来,摧毁了李景胜,也击碎了欧阳姗姗。
门被踹开,陈金芝冲进来,手上拿着家里的扫把,欧阳姗姗笑起来,眼睛还是像杏仁一样,圆圆的,可惜被泪水浸透了,她想,还好,现在不用竹扫帚了,改塑料的了,塑料的没挨过,不知道滋味怎么样,上午才做了手术,还没吃晚饭,不知道抗不抗得住。
第一下下来的时候,砸在脑门上,脸上热乎乎的,有血糊下来,她想,真不愧是她娘,下手够狠,跟小时候比,手劲见长。
第二下又要下来,她闭上眼,眼前有流星划过,死了算了,真是活够了,遭够了。
身子被人拽过去,扔在床上,男人破碎的声音响起来,“别打了,不用打给我看,打死了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又被扯起来,被迫睁开双眼,在血腥色里去看他,执手三年的男人,满脸泪痕,悲伤绝望,却还是要讨个公道,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孩子,“给我理由。”
顾不得擦头上的血,跛着一只脚,去厨房翻垃圾,好在电池和碎壳都在,重新拼凑起来,勉强能开机,翻出相册,找到那个视频,调出来,但没按下播放键,递给他,“你看吧,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出去看,我这会儿人有些不舒服,我吃点东西想睡会儿,离婚的事,我们明天再谈,你放心,不是我的,我什么都不要。”
欧阳姗姗去卫生间洗头上的血迹,她调了下温度,其实她这会儿算是在坐小月子,真没人疼了,自己还得顾着自己些,毕竟后面还有几十年,要是落了毛病,遭罪受累的还是自己。
一边擦脸,一边掉眼泪,她想着,明天要是李景胜肯缓一缓,就过两天再去办离婚,毕竟,她现在见不得风,在家里多养几天是几天。
将来…将来,总还是要再成个家的,别给身子弄坏了。
不知道将来的老公是怎么样的,下次可得自己挑了,挑个喜欢自己的,对自己好的。
她收拾干净,走出去,李景胜已经走了,手机搁在茶几上,陈金芝撑着胳膊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的在叨叨,“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她去厨房翻了翻,找了把挂面,拿了个西红柿,给自己下了碗面条,没放鸡蛋,因为不敢开冰箱,怕冷气伤着身子。
她吃完面条,又去盛了一碗,搁在桌上,喊陈金芝,“妈,吃点东西吧,都快八点了,等下胃又不舒服。”
陈金芝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但也不动,欧阳姗姗知道她,脾气上来了,就往死里作,不作到两败俱伤是不会罢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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