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上述的事情,不论是哪一样,他都无法做到。玉祁深吸了一口气,背转了身,他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庄严肃穆的沈府,语重心长的开口,可刚刚才吐出一个字,庭凛就毫不留情的打断他:“主子已经走了。”“嗯?”其实沈府并非真的是铜墙铁壁,作为沈府的主人,她比任何都要清楚沈府防守最薄弱的一处到底是在哪,不过这一处,却是万不可能将炽夜他们带来的。姜嬛全身笼在黑袍中,面无表情的从一处矮墙上翻进了沈府中。刚一落地,姜嬛便觉得全身都松懈下来,这里是她的家啊!一回到这儿,就好像在肃州长安过往的那些年月,全然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如今梦醒,她也就该回来,安安分分的做沈家的姑娘。至于其他的事,也不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这里的一草一木,她就算闭着眼都能摸清它们所在的地儿,更别说是去地牢中救一个人。姜嬛翻进了府中后,便将身子藏匿在了墙角那,如今既然在府中不是沈澈,那就好办多了,至于地牢的钥匙和令牌,她打算去沈阑那摸来。打定主意,姜嬛也不在耽搁,直接便翻去了沈阑的屋子中藏好,如今这个时辰,那小子大多数都在练武场中找人陪他练武,回来之后一般都会喝茶然后沐浴。姜嬛摸着袖中藏着的迷药,指尖一颤,心下觉得自个颇有几分对不住这小子,若是被他知道,指不定还要如何同她大闹一场,断绝姐弟情谊。她在心中觉得自个愧对那小子,可到底还是找去了沈阑的屋中藏好,掐准时辰,将那迷药一包都抖在了沈阑喝得茶水中。没多久,廊下便传来了一道极重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声音,姜嬛悄悄地支头看出去,就见多日未见的弟弟,满脸是汗的将剑搁在桌子上,抓着面前的茶水咕噜咕噜就灌了一肚子。喝完,沈阑将茶盏放下,接着便将外裳解开,随手在一旁的凳子上,抬脚便往内室走去,可没走几步,沈阑突然就觉得头晕目眩的,忙不迭的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他心中直觉不好,刚要叫人就觉得自个颈后一疼,在然后半分知觉都没了。042相救姜嬛负着手从藏身的低声踱步而出,她低头瞧着已经昏迷在地面上沈阑,一股愧疚的情绪从心底蔓延而上。可愧疚归愧疚,该做的事,她是一样都不会少的。她蹲下身去,极快的便将沈阑身上的东西给搜罗了一个干净,然后又将人拖拽到了榻上,用薄毯搭在他的身上后,这才从沈阑的房间中走了出去。不过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走出去,依旧是选择了翻窗跳墙,从屋顶上穿近路过去。但现在青天白日的,姜嬛也不敢太过嚣张,只能徐徐图之。好在仗着自个从这里了如指掌,一路是有惊无险的摸到了地牢门口。要进到地牢中去,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由重兵把守的大门。姜嬛摸了摸沈阑怀中的令牌后,便将它悬在了腰上,随即就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从藏匿的角落中走了出来。守卫将她拦下,刀尖如雪泛着锋芒:“你是何人?”姜嬛不言,只默默地将腰间的令牌扯下,递了过来。守卫接过,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又抬头在姜嬛的脸上转悠了一圈,对着对面的同伴说道:“是三公子的令牌没错,可我怎么没有见过他?”同伴思忖了会儿,便朝着他挥挥手:“许是三公子新收的人,况且令牌在这儿,怎么着总不可能是假的吧。”“行了。”守卫将令牌递还回去,“你进去吧。”姜嬛默不作声的接过,朝着两位颔首后,便走了进去。等着她的身影,彻底便石门掩盖后,另一人才道:“一句话都不说,总不可能是哑巴吧。”入了地牢,那难闻的血腥味便争先恐后的涌入了鼻翼之中。姜嬛按压着心中不舒服的感觉,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甬道两旁石壁之上的灯烛依次燃起,火光微亮。等着完全下到底后,姜嬛却是不敢再往前一步。可事已至此,她进不进去又如何?总归是那念头一起,她便已经配不上那个姓氏。攥紧笼在袖中的手慢慢的伸了出来,摸上了门上嵌着的铜环,稍一用力,那门便应声缓缓而开,带起一阵烟尘。等着烟尘散去,姜嬛这才看清了地牢的全貌如何。姜嬛步子沉稳的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想,这儿倒是同广陵王府在肃州的那个地牢还挺像的。没几步,便到了尽头。尽头之后,便是他们关押姬以羡的地方。铁门沉重,推开之时便发出了狰狞之声。被绑在木桩上的姬以羡懒洋洋的抬眼,这些日子他早就将沈家三位兄弟过来的时辰来摸准了,按理来说,如今应该早上了一些。光晕从打开的铁门之后照进了来,将昏暗的此处微微点亮。逆光中,一抹清瘦的人影披着黑袍迈着沉稳的步子而来,她的面容全然隐没在黑暗之中,可他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又会如何认不得。“暖暖。”姬以羡张了张干涸的唇,可就连一丁点微末的声音都发不出。瞧着他这般模样,姜嬛心中又何尝好受,她几步奔走上前,双手扶在了他的腰上,不过她不敢再太用力,只能挑选着他没有受伤的地方用小手轻轻的挨着。“阿瑾。”姜嬛仰头看他,目光相汇,那些担忧一览无疑,“你还好吧?”姬以羡摇摇头,见着她的喜悦在瞬间被冲散,他张张嘴,想让她快些走,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他已经有许多日滴水未进,发不出丁点声音来。姜嬛也不顾他一身血污到底是有多脏,垫着脚便伸手去摘缚在他身上的铁链子。那铁链子又重又结实,单凭一个人的力气,如何会将它从中折断,徒劳的试了会儿,姜嬛这才想起自己从沈阑身上搜罗出来的东西,便有几把钥匙。她从怀中将那串钥匙摸出来,蹲下身便将拴在姬以羡脚边的铁链给打开,又依次摸着往上,将套在他身上的锁一一打开,最后才接住了姬以羡站不稳往她怀中扑腾的身子。她环着他的腰,鼻尖酸酸的:“阿瑾,你受苦了。”姬以羡有气无力的靠在她的怀中,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丁点的气力,扯住了姜嬛的袖子,张嘴,只说了一个字:“走。”他发不出声音来,姜嬛也只能全靠他的嘴型来辨认。瞧清后,姜嬛眉头一拧,陡然间电光火石,寂静的地牢中一道破空的铮铮剑气自她背后传来。姜嬛扣住了姬以羡的腰,往旁边一躲,两人悉数都跌在了满是血污的地牢之中,那全身上下脏的就像是泥潭中打了一个滚。姜嬛扶着姬以羡在角落中坐好,警惕的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来人同她一般,也是身着黑衣隐匿在了角落中,不过她们之间的不同在于,这人将一张脸都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特别是那双眉眼,锋利如刀。姜嬛心中一个咯噔,不太明白为何沽酒会在这儿?同庭凛,闻末一样,沽酒也算是她亲手栽培出来的暗卫,可按理来说这人不是在金陵就是在沂州,怎么会出现在云州?沈澈?姜嬛心中几乎是立马就有了答案。姜嬛将鞭子从腰间取了下来,拿捏在手中,鞭尖垂地,在一片黑暗中尤为醒目,若是对上沽酒,她还真没全身而退的把握。甚至可以说,就算是用了沈家的武功,她亦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特别是还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姬以羡。姜嬛在心中如今是七下八上的,完全没有一个着落的点。她在打量着沽酒的同时,沽酒又何尝不是在打量着她,那锐利如鹰的目光,简直是恨不得立马就当场揭穿她的身份,然后再将她缉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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