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嬛转身走到了屏风后,将衣裳完完整整的给穿上,玉祁好奇的俯身打量着身子已经软成一滩泥,坐在凳子上的傅燕然身上,好奇道:“是你家世子爷死了,还是死了?竟然能将你弄成这般模样?”玉祁话音刚落,从屏风后便飞来一样东西,正中了玉祁的后脑勺,他捂着后脑勺,忿忿不平的转头:“你在做什么?”“去找阿西要遮雨的蓑衣来。”姜嬛从屏风后绕出来,她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傅燕然的衣领子,将他抵在了桌角边沿上,“我问你,姬以羡在哪?”傅燕然如今已经恢复了神志,只是呼吸声依旧不稳:“临渊中了埋伏,这次我们的情报有误,来的并不是沈裕而是沈澈。”“所以了?”姜嬛紧接着问道。“临渊他们中了埋伏,如今生死不明。”傅燕然依旧在喘着气,反手握住了姜嬛的手,慢慢的直起身,“姜嬛,我们这次来没有带多少人,你与玉祁,是我最后的希望,我知道这般雨夜,让你一个姑娘出去找人,着实有些为难了,而且面对的还是沈家,不过我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傅燕然急急忙忙说着,他腹中还准备一大通话,正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时候,就感觉到姜嬛抓着他衣襟的手放开,尔后说道:“他们如今的位置在哪?”“已经有人回来了,如今正在下面等着。”“走吧。”不过半刻中的模样,原本紧闭的客栈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三道身影便骑着马狂奔而去,暴雨倾盆,天边电闪雷鸣,身上的那件蓑衣根本就挡不住飞溅而来的雨水。傅燕然靠在门框上瞧着三人的身影极快的在雨幕中消失不见。“公子。”阿西上前,将伞撑起,“外面雨大,公子还是多加注意为好。”“无事。”傅燕然摇头笑着,随意一抬眼便瞧见了挂在檐角被风雨吹得支离破碎的灯笼,正在风雨中飘荡,“临渊会没事的。”“世子爷福大命大哪里会有事,公子还是别乱想了。”阿西又道,“公子还是尽快进来吧。”傅燕然望着眼前的倾盆而下的大雨,喃喃道:“希望如此吧。”他们一行三人,是在一处密林的面前停下。此刻雷声已经停止,耳边只有刷刷而过的雨声,它们打在树冠之上,冲刷过参差不平的土壤,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马蹄已经完全陷阱了稀松的土中。送信回来的人,拉着缰绳指了指密林之中,便道:“世子爷他们便是在这儿不见踪影的。”姜嬛目光冷淡的盯着这一块密林,心中也说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若是姬以羡就此死在这儿,那大燕铁骑便无人能掌,正是他们一举歼灭的好时机,而且她还能脱身回到大秦,怎么看都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却总有那么一个念头,在不经意间蹿了出来,然后慢慢的在她心中扎了根。雨水顺着她的脸低下,她望着自己因为用力握住缰绳而泛白的手背。其实在出来的之前,她就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姬以羡一行人去找拓跋无意商定谈判事宜,可谁知他们不但没有和人商定,还叫让反将一军,设下了埋伏。他们见着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拓跋无意那具冷冰冰伏在案上的尸首,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后面他们便被拓跋无意的亲卫给通缉了,与他们亲卫一同下手的还有沈澈一行人。“世子妃。”“无事。”姜嬛摇头,将心中那些心思俱皆甩掉,“我与玉祁去便可,你便在这儿守着吧,若是明日一早我还未出来,你便回去找傅三公子,让他给时九传信。”“是。”安排完后,姜嬛一夹马腹,准备骑着马进去的时候,那马儿一扬蹄,在一落下便又陷入了土中,十分难以移动。她不得不下马,将缰绳拴在了一旁的树下,仰头对着玉祁说道:“我们走着进去吧。”玉祁也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站在了她的身边:“走吧。”密林之中,辨别方向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更别提还有还是在这么一个泼天的雨夜。不说辨别方向,就连走个路也十分困难。两人刚走了一会儿,玉祁变拉住了姜嬛:“你真的要去救姬以羡?”“你也觉得我不该救吗?”姜嬛十分平静的反问。玉祁将人拉着抵在了树干上:“你也知道,如今二公子难得得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能将姬以羡逼上死路,也不知我沈家折了多少人,你忍心瞧着他们功亏一篑吗?”“再换而言之,就算姬以羡不死,若是将他活捉了去见广陵王,你觉得我们能得多少好处。”玉祁苦口婆心的劝道。姜嬛垂了下眼睑:“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姬以羡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欠他一次,这次我想还了他。”“沈梨,现在不是你任性,也不是你儿女情长的时候。”“我知道。”姜嬛稍稍提高了些声音,也不知是在劝慰自己还是在劝他,“我们就算在这儿僵持一夜,也还是讨论不出结果来,不如这样吧,看谁先找到姬以羡。”玉祁低头看他,眸光比夜还深沉:“沈梨,你什么意思?”似乎下了决心,姜嬛抬眼,无所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字说得分外有力:“你若是在我之前找到姬以羡,你要杀他还是留他,我都无话可说,可若是我先找着,我不许你动他。”“你这是下定决心要护着姬以羡。”玉祁冷笑。可回答他的,却只有耳旁簌簌而落的大雨。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移动半寸,“沈梨,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着姬以羡动心了?”“没有。”姜嬛答得飞快,可眼睛却有些不自然的往下垂去。“没有吗?”玉祁却依旧不肯就这般简单的放过她,依旧将她死死地钳制住。大雨兜头盖脸的打下,雨中她连眼睛睁开都觉得有些许的苦难。雨中,只听见这人又说道:“你最好还记得你未来的夫婿到底是谁。”“我知道,我很早之前就知道,我一辈子到底该如何过,又该在哪里过。”姜嬛有气无力的将玉祁的手给挥开,“我去救他,没有任何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报恩罢了。”“我们沈家家训有言,知恩图报,小叔你难道忘了吗?”玉祁将身子站得笔直:“我自然没忘,只是怕你忘了。毕竟我们沈家还有条家训,凡我沈家子弟者,不得与敌国宗亲纠缠不清。”“暖暖,你忘了吗?”姜嬛静默的摇摇头,她的脸已经被雨水打湿,她望着前方,雨幕与黑暗似乎将这里分成了几片天地,许久之后,玉祁感觉自己手脚都在发凉,才听见她说道:“最后一次。”玉祁背转过身:“我答应你。”大雨倾盆而下,远处无数的亮起的火把在雨落下瞬间便被浇灭,天地之间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耳边只余下了大雨冲刷着石壁的声音。姬以羡倚着石壁站着,拿着剑的右手上,不断有血被雨水冲刷而下,炽夜在一旁扶住了他:“主子,您要不还是稍稍休息下吧,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累的。”“沈澈便在眼前,你让我如何安睡。”姬以羡说着,那双眼又明亮了些,“这次你们情报虽然有误,但也让我知道了沈家二公子的实力,也不算太亏。”“公子,这次就是属下们的失误。”听见姬以羡这般说,炽夜感觉更加羞愧,若非他们情报有误,做出了错误的决断,又如何会被人反将一军,落得如斯田地。沈家若是擒到了他们……是决计不会放过他们的,五马分尸都是小事,就被他们被沈澈拿着去要挟广陵王或者陛下。雨声哗啦啦的响在耳边,炽夜转头望着姬以羡的侧脸的轮廓:“主子,进密林的只有沈家一行人,拓跋无意的亲卫并没有追来,咱们拼一把,或许能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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