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话一问出口,那刚躺到床上闭了眼的男人就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甚?”
&esp;&esp;听出那不耐的语气,坐在床沿边上的宋慧娟还是没有回过头,手上不停,“可贵不贵?以后用的地方多了,还得接着攒钱哩。”
&esp;&esp;“哼!”听了她这话,那原本生了薄怒的男人看着背对着他的妇人静了心,“他要是个读书识字的料子,砸锅卖铁我也供他,你不要操心钱的事,我这个做老子的总亏不了他的。”
&esp;&esp;他这话宋慧娟是相信的,可她还要为下头这个孩子提前准备的,等到后年的这个时间小明安也该背着小书包入学去了。
&esp;&esp;很多事儿上女娃娃是比男娃娃少的,世道如此,她不是别人,瞒不过自己的心,只能用尽自己的气力为她多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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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小姑娘的哭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人,陈明守一听见声儿立即就从床上爬了下来,可跑进屋里一看,连他娘也无声落了满脸的泪。
&esp;&esp;陈明守很少见他娘哭成这样,心里慌得厉害,却还是轻手轻脚走到了他娘的身边,默默伸出了小手。
&esp;&esp;看着骤然放大在眼前的小手,感受着那小手的轻柔,一下一下的为她拭着面上的泪,宋慧娟的嘴角下意识的扯出笑来,一边用袖子抹去了面上的泪,一边安慰着撞见了她的孩子,“灶灰迷了眼,真是酸的很哩。”
&esp;&esp;这样的说法很是蹩脚,可却又是最能随口而出的,事实上大多数当事人并不指望这样的借口能掩盖背后真实的原因,只是为了随意转过话题。
&esp;&esp;“咋了?”宋慧娟恢复成正常模样,把她大儿也拉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明实可是闹人了?”
&esp;&esp;“没,”陈明守到底还是个孩子,还不能像大人一样迅速地掩藏起自己的情绪,对他娘刚才的话还是存了疑,心底的直觉却没使他再问出口,转而看起了此刻也止住了哭声的他妹妹,“明安。”
&esp;&esp;教他这样一唤,那小明安的头埋得更深了,搂着她娘的手也更用力了。
&esp;&esp;陈明守见他妹妹不肯理他也并不放弃,干脆搬着小凳子就坐到了小明安那边,凑近了去歪着脑袋问她,“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大哥说,我帮你报仇!”
&esp;&esp;“哼!”小姑娘还带着哭腔,却仍然不肯露出面来。
&esp;&esp;这时,宋慧娟却被怀里的小姑娘逗笑了,她一笑出声来倒惹得她那大儿更是一脸的不解的看向了她,宋慧娟便乐得轻轻拍了一下怀里的那不停扭动的小屁股。
&esp;&esp;可小明安还是只扭动着身子不出声,他们两兄妹很少这样闹别扭,陈明守这会儿大约也明白是自己惹了他妹妹。
&esp;&esp;于是,又好声好气的低着脑袋赔礼道歉,“可是我害得明安伤心了?大哥跟你赔礼可成?”
&esp;&esp;这厢还正说着,那本还埋在宋慧娟怀里的小脑袋就转了过来,眼看着她大哥诚诚恳恳的道歉心里又不大好受,主动伸了小手去拉他,“那……等你上了学回来还得教我,不能不带我。”
&esp;&esp;早被老老实实拉住了手的陈明守,一听她这样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反而疑惑地问她,“我咋不会带你哩?我是你大哥,干啥都会带着你。”
&esp;&esp;“真的?”本来还在犹豫的小姑娘直接直起了身子。
&esp;&esp;“当然是真的,”陈明守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惹着了他妹妹,可还是对她伸出了小手指。
&esp;&esp;两兄妹默契的拉了小手齐声喊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esp;&esp;这便算是和好了。
&esp;&esp;小姑娘从她的怀里挣扎着爬了下来,看着两兄妹牵着小手乐乐呵呵的出了屋,宋慧娟面上为他们此时的欢乐笑着,内里还是教小姑娘的话记在了心里。
&esp;&esp;也许她问出口的话是无意识的,可于宋慧娟而言是很重要的,随着孩子的长大,他们会对自己眼中的世界产生疑惑,遭受不公时会痛苦挣扎。
&esp;&esp;她作为他们的娘,人生的大多时候无力为他们抵抗风雨,唯有在他们还小时尽尽力。
&esp;&esp;听着从院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两个孩子间的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宋慧娟也暂时敛了心神,双手撑着膝盖站起了身,继续收拾着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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