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惊讶,这么一段时间,它的爪子好像比刚出生时锋利了不少,我又伸手摸了一下这小怪物的尾巴,感觉尾巴上的鳞片也比一开始要硬了。小怪物见我摸它尾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高兴,努力伸长了两只爪子,抱住了我一只脚,然后仰着头对着我叫。它的叫声让我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它是咩咩叫的,像只羊一样。软绵绵的,还带点颤音,一边叫,一边用力仰头来看我,但是没什么力气,抬了一会儿脑袋,又脱力的耷拉下去,那颗脑袋就搭在我的鞋面上。我忽然一手抬起它的脸蛋,捏开它的嘴往里看,果然他的嘴里都是那种尖尖的牙齿,雪亮的。刚才我听它咩咩叫的时候露出了一点白色,就怀疑这东西刚生出来是有牙齿的,现在一看,不仅是有牙齿,还比人类的牙齿更尖利。从这口牙来看,这东西是吃肉的。要是不张开嘴,这小怪物的嘴巴看上去只是比一般的小婴儿稍微大一点而已,但是咧开后就发现,它的嘴肯定能张很大。我捏着它的嘴左右瞧,它也不反抗,乖乖的让我捏着,绿色大眼睛看着我,明明是那种冷血动物的天生冰凉,我却从里面瞧出了些……濡慕眷恋之类的感情。怪物也有雏鸟情节的吗?我心里怪怪的。沉默一会儿,放开它的脑袋,我手上稍微用了点力道想把它从我腿上拽开。但是它好像意识到我的想法,两只小爪子紧紧抱着我的脚踝,怎么都不肯放开,嘴里不停的咩咩叫。我感觉梦里那个叫声,就是这东西的。“放开我。”我对这小怪物说。它听不懂我的话,依旧紧紧抱着我的脚,连两只脚爪子都用上了。但它毕竟还太小,我放下柴刀双手把它拉扯开,扔回了床上。它在被子里滚了一圈,朝我发出哀哀的叫声。我不看它,摸了一下裤腿上被它爪子勾出来的破洞,拿着柴刀转身离开这个房间。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柴刀。这个小怪物长得太快,它远比我之前想象的更危险,要是让它成长起来,说不定以后会是一个可怕的敌人,也许它会和那些凶残的变异动物一样,狩猎人类。我曾经有个朋友,她养着一条狗,她们一家人几乎是把那只狗当成了家里的另一位成员,但是末世后那只狗变异了,咬死了我那个朋友和她的父母。我是亲眼见到那只狗啃食他们尸体的,因此后来我对所有的变异动物都保持着一种绝对的警惕和畏惧,这种心态无数次的救了我。我不能完全信任别人,甚至其他生物,所以现在我才一个人住在这里。就连所谓最忠诚的,从小养到大的狗都能噬主,这样一个怪物,我能对它有什么期待。如果放在身边,那么等它长到足够杀死我的时候,或许就会吃了我。如果把它扔远,它侥幸没死,那么长大后再见到我,说不定还会怀恨在心,对我造成威胁,到那个时候我能逃生吗?所以最干脆的解决方法还是像我最开始打算的那样,杀了它。可真要杀了它吗?我难得的犹豫起来。沉默的走进厨房,把早上杀的那只老鼠提到水池旁边处理,熟练的剁掉老鼠头,剥掉皮,把肉切块洗干净。厨房旁边有一小块土地,我在里面种了些葱姜蒜,这时候拔出一点葱,在水里洗干净,拿回厨房。老鼠肉打了水放在锅里煮,撒上两把盐。我现在能用的调料除了盐和葱姜蒜,没有什么其他的了。我之前幸运的找到了很多盐,但是其他的调味料早就用完。干蒜头剥两瓣,姜切一小块,全都放锅里煮,然后就不管,拿出面粉调糊。米不多了,但是面粉还有很多,我准备下点面疙瘩吃。我做饭的手艺不算好,毕竟末世前我才是个十七岁的未成年高中生,基本上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很多生活技能都是末世这十年学会的。有的吃就可以,挑食这种毛病,不管是谁饿上几个月就不会再有了。老鼠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锅里翻滚的面疙瘩也熟了,捞起面疙瘩放在汤盆里,就着老鼠肉,就是一顿非常不错的晚饭。我把自己喂饱,才再次思考起小怪物的问题。杀还是不杀?在外面坐了半夜,身上落满了露水,我终于再次拿起了自己的柴刀,一步步朝那个关着小怪物的房间走去。我还是得杀了它。小剧场:主角:快卖萌,不萌我就只能杀了你。小怪物:咩咩咩?主角:不萌,再见了。【举刀小怪物:给……给妈妈,我的尾巴?屋里很黑,我点了一根蜡烛,提着柴刀,用脚推开了那扇关着小怪物的门。它又滚到地上来了,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好像死了一样。我走过去把蜡烛油滴在桌上,固定好蜡烛,才蹲下来去翻看那只小怪物。我把它翻了个身,它也没动静,眼睛紧紧闭着。真死了?我用手在它胸膛上感受了一下,然后沉默了。小怪物没有呼吸了,身子也凉凉的。它肚子上的脐带脱落了,但是还有些血迹留在它的肚皮上,已经干涸斑驳。我不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难受。人类真的很奇怪,上一刻明明我已经决定杀了它,可这东西真死了,我又有点矫情起来。我放下柴刀,把它的尸体拿起来。我想把它埋在院子里,不过在那之前,我准备给它洗一洗身上的血渍和灰尘。我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我的肚子里的,也没有把它当做自己的孩子,这种行为有点多余,姑且就算我是突然心软了一下。拿着小怪物尸体往外走的时候,我想起一件事,脚下一拐,进了另一个空置的房间,从落满了灰的衣柜里翻出了件小孩子的衣服出来。这衣服是原本屋主人的,他们大概有个孩子,小孩衣服还挺多。我随便拿了一件最小的,带着小怪物的尸体去了厨房。之前做饭后留在锅里的热水我还没倒,这会儿舀出来倒进盆里,兑了冷水。我把小怪物的尸体放进温水里,托着它软软的脑袋,给它洗掉肚皮上的血渍,手脚爪子上的灰和土,再清洗结成块的头发。小怪物的头发很软,感觉比我印象中的一般婴儿要长。我没照顾过这种弱小生物,而且这也已经是具尸体,不需要我多么小心,所以我也不用管那么多,就把它当个萝卜洗。给它擦洗脖子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把它从水里捞出来,仔细摸了摸脖子,好像还有气?我刚这么想,就感觉手里一动,那小怪物竟然又睁开了眼睛。我一惊就把它摔回了水盆里,溅的盆周围都是水。我管不了那么多,下意识就环顾周围找我的柴刀。等我拿到刀的时候,那小怪物已经从水盆里爬出来了,它浑身湿哒哒的,头发全部黏在脸上,显得那双绿眼睛更大的可怕。它朝我爬了过来。它出生还不过一天,就已经会爬了,我一边想一边紧紧盯着它的动作。它爬过来,和之前一样,伸出爪子抱住了我的脚,然后仰头朝我咩咩叫,还是那种很软的咩咩叫,看上去很无害。这东西之前是假死了吗?我再次把它拉开,按着它的脑袋,同时把柴刀抵到它的脖子上。刚才洗的时候我确定了,它的脖子很软,我的柴刀绝对能砍断。如果是刚才以为它死了之前,我觉得我能砍下去,可是出现了这样一个插曲,我却又动不了手了。我这两年过得很太平,没有了几年前那种狠劲,要是换成几年前的我,这东西前脚从我肚子里爬出来,我后脚眼睛眨都不眨的就能掐死它,可我现在却犹豫成这样,几次想杀又几次改变主意,结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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