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揭开盒盖,便嗅到一股陈年纸张的淡香味飘了出来。秋往事迫不及待抢过盒子,见最上是一张淡青色纸张,写着七四二字,似是文书编号,盒中所装想必是一摞书册。试着去翻第一页,却揭之不开,似是被粘住,待要取出,书与盒间却无甚缝隙,不易拿取,便索性倒转盒子一摇,将书册一气倒了出来。这一倒之下纸页却“哗哗”地散了一桌,秋往事吃了一惊,还道书册装订不牢,被她摇散了架,定睛一看,才发觉散开的纸张皆带着淡青色封皮,原来每份书册皆是极薄,看去一册不过数页。封皮上皆写着数字,自一而起,最大的便是置于最上的七四,想必是共有七十四份。粗粗一眼望去,这堆文册虽皆已老旧,年份却也似颇为不同,有的已发黄至于深褐,有的则尚未变色。她小心翼翼拿起写着“一”字的那份,看去最是古旧,纸张几乎发脆,封面宽出一截,折过去包着封底,又已封条贴死。正摸出刀想挑开封条,却见上头盖着个红色的印戳,十分精致细腻,既似一簇火焰,又似凤凰羽翼,生动宛然,竟与她腕上的神子印记如出一辙。她大吃一惊,立刻又抽了几册拿起来看,见都有同样印戳,忙拿给李烬之看,叫道:“五哥,这是……”
李烬之显然也有些讶异,接过文册细看了看,说道:“神印,我本道卫昭所留多半是宫中物,想不到却是枢教之物。”
秋往事见他似知道此印来历,忙问:“不是说神子传承成迷,也根本无人知道神子有何特征,只知应时而出,必有天兆,那神子印记也该无人知晓,这印章又是从何而来?”
“神子特征无人知晓,这说的是常人。”李烬之道,“至于枢教要人,至少上三翕之辈,神子要登位尚需经他们辨明身份,又怎会不知特征。我接手永安皇宫后在江栾的东西里见到过这图样的印章,倒不见于枢教公文,想必是神子秘印,若无神子时,大约便是上三翕代掌。这些册子里头老的怕不有百十年之久,必定不是江栾经手,看来是历代传下来的。这印常人难见,这堆东西恐怕也是只供神子,至多还有上三翕过目,卫昭想必是凭着江栾的关系弄到了手。”
秋往事眼中发亮道:“这么机密,必定是神子相关,没准就是教如何兼修十二法的!”说着便动手要拆,李烬之却拦道,“慢着,我瞧未必。”
秋往事微微一怔,问道:“怎么?”
李烬之一份份翻检着文册,说道:“你瞧这封条纸极薄,又粘得甚牢,若是拆开重封过,必然会留痕迹。可这七十多册,每份封条都是完好,即是从未有人拆看过任何一册。若真是十二法兼修之术,历任神子怎会无人看过?我瞧不仅不是兼修术,恐怕还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因此才只做封存,从不打开。”
秋往事晃晃刀子道:“管他是什么,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烬之一手按在第一册上,肃容道:“往事,这堆东西封存了百余年,历经数代人,从没被打开。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如此神秘之物,谁都会想一窥真容,可终究谁都没有下手,可知这上头必定加有什么严重的警告,一旦打开,或许就有不可收拾的后果。”
秋往事不以为然道:“怕什么,这东西被卫昭弄出来那么久,也没见枢教有何动静,咱们这会儿打开,又没人知道,这册子还能自己咬人不成。”说着拿起文册凑到鼻端嗅了嗅,又递到李烬之面前道,“没毒吧?”
“毒倒是没有。”李烬之轻叹道,“只是往事,卫昭非待死后才把这东西交给你,未必……”
“卫昭不会害我的!”秋往事不待他说完便扬声打断。
李烬之无奈道:“这是卫昭留给你的,要不要看自然还是由你决定,只是不管里头是什么,咱们得慎重处理,不可莽撞,看完之后最好还是放回底下去。”
“我明白。”秋往事缓下语气,又将手中的第一册递到他跟前,讨好地笑道,“不然你先看,要真的不该看,我就不看了。”
李烬之笑道:“我便真的不让,你必定变着法偷看,拆吧。”
秋往事二话不说挥刀一划,纤薄的封条应手而裂。她被李烬之一番话说得也有些紧张,屏息静气,小心翼翼揭开封面,见内侧写着“天开元年至十一年掌武执金狄为友”,她微微一愣,望向李烬之道:“天开,那是你家立国时的年号吧,真有两百多年了。狄为友不就是那个有名的药罐子将军,有开国大功,后来功成身退隐居去了。”
李烬之点头道:“狄为友算得上本朝第一名将,用兵如神,未尝一败,很得天开帝倚重,掌武执金这官位便是专为他设的,只可惜身体不好,一统后不久便退隐了。”
秋往事一面扫着册内密密麻麻地文字,一面道:“执金已是武官之首,掌武执金这名号,自他之后似乎便再未听过,可是撤了?”
“并未撤,只是寻常做不了。”李烬之道,“执金统领武官,却只管军机方略及将领黜陟等,并不直接掌兵。而加掌武之号,便是于执金之上,更增统军之权,兵马调动、粮草周济皆可一言而决,可谓天下兵事尽付一人,威权极重,甚至凌于钧枢之上,因此不是非常之时,不会加此名号。”
秋往事点头叹道:“这也只开国时候能有了。”
“那倒未必。”李烬之忽笑起来,似有些得意,“其实我如今也领着这职位,这便是本朝的第二个。”
秋往事吃了一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李烬之顿时又苦下脸道:“不就是你甩了我一个人跑走时的事。”
秋往事扭头哼道:“你如今横竖想做什么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李烬之笑道:“待我登了位,这位子便给你坐可好?”
秋往事一面笑,一面嗤道:“谁稀罕,轮到我都第三个了。”说着揭过一页,嘟囔道,“这写的就是狄为友生平,戏里都唱过多少遍,有什么可保密的,该不会一盒子都是这些吧。”
李烬之也道:“打仗也只记胜负,未记兵法,还不如官家史书详尽。”
秋往事微微皱眉道:“枢教不涉政,虽有枢史,但都记民间事,以与官史参证,怎会去记狄为友这种朝廷大将,莫非他退隐后是入了枢教?”如此想着,便径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扫一眼,却忽地呆住,定定愣了半晌,才喃喃念道,“天开十一年九月初四,访上翕江渔鱼于凌霄院,自承通钧天读心之术,请放钧天岛。”反复读了两遍,才转向李烬之,眼中尽是惊愕,说道,“他不是退隐,是会读心术,去了钧天岛。”
李烬之显然也十分吃惊,拿过册子仔细看了看,说道:“狄为友竟是钧天士,甚至通读心术,真是从未听说。这里说他是自请放逐,不知天开帝是否知情。”
“怎会不知。”秋往事道,“钧天岛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若非形势所迫,怎会自己要去。”
李烬之低声道:“狄为友是柱石之臣,当时天下方定,根基未稳,这事若揭了出去,闹不好真要动摇国本,官史中于此了无痕迹,枢教敢留下一笔,已是大胆,难怪如此谨慎封存。”
秋往事忽地把手中这份一扔,往桌上文册堆中翻着,说道:“这必定是历年被逐钧天岛之人的名录档案。”寻到标有最大数“七四”的那份,迫不及待划开封条,兴奋地翻开,却愣了愣,读道:“求治九年至问道二年天姓阁少壁士林中绪。”翻到最后一页,也记着问道二年被逐钧天岛。又寻了前几册打开翻看,时序皆依次往前,并无晚于问道二年者。她不由皱起眉,说道:“奇怪,怎么只到问道二年,那个骆折笔去钧天岛,应在问道晚年至永宁初年,偏就缺了这一段。”
李烬之道:“或许年代未远,尚未封存入内。”
秋往事显然并不认同,一面一份份拆开翻看,一面道:“久远以前的事,在当时或许严重,到今天还能起什么风浪,若无近年之事,卫昭巴巴地扣下这盒东西藏起来,又特地留给我做什么?”
李烬之道:“或许里头就是有什么时隔百年仍可影响天下的秘密,咱们先看看再说。”
秋往事却忽“啪”地一拍桌跳起来,说道:“不对,卫昭如此看重这盒东西,不可能连里面内容都没读过,可这些册子分明都封着,从未打开,那他如何读法?这里头必曾有过骆折笔那一册,恐怕便是距今最近的一册,原本摆在最上,卫昭第一册翻的便是那份,大约事情太过重大,便连下面那些都没看,整盒私留下来,藏在水底。可如今这最紧要的一册却不见了,有人在我们之前拿到过这盒子,将那份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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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转身便往外走,李烬之一把拉住她道:“你上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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