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翻个身,却又挂到身上的伤,疼还罢了,整个人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无力感。热得太厉害,将手塞到枕头下面去,掌心贴着床单,能稍微不那么烧得厉害些。闻着枕头上的肥皂味道,又想到师兄,顾秦突然狠狠一捶枕头,疼得整个人都抽了起来。他在生气。在跟自己生气。气什么,他也不知道。想了好多事,母亲在时的,想得多了,又想起王致的话。觉得自己明明长大了却还是只是赖着妈似的,又烦起来。如此一来,更睡不着。挨了打,睡不着还不能辗转反侧,他就觉得整个身子都是一种被控在空中的无法抓实了的难受。就像是一个人已经拔掉了生龋洞的虫牙,可还是牙疼一样。在床上趴一会儿,身子底下更热了,想挪一挪,一点一点地挨着,蹭着,如此几次,不知什么时候,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顾秦是被一阵焦糊味呛醒的。然后,听到了特别突兀地金属落地的声音,然后又很快回复安静。只是鼻子里的糊味更大了。不会是着火了吧——他想爬起来看看,可是整个身子是软的,一动就疼,虽然现在这个姿势算不上舒服,但他真的不想动。他甚至想,着火了再说吧,反正自己也跑不动。闭上眼睛,再睡。闭着眼睛的他,感到了推门的声音。推门的人推得很轻,很轻。走到他床边几乎是没有声音的。但他感觉得到。那个人仿佛是在看他睡醒了没。于是,他更是闭着眼睛。然后,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既然醒来了,就起来吧。”是王致。顾秦吓了一跳。人的身体永远走在意识的前面,那个还迷迷糊糊的顾秦听见自己的声音寒蝉一样打着抖地说,“是,师兄。”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没顾及身上的伤,居然想试着撑起来。可是动了一下,身子软得像是要被撕裂了。想蒸个鸡蛋糕差点烧掉了厨房又撞翻了铝锅的二哥看到了顾秦眼里的畏惧,突然就有了几分愧疚。他知道这孩子怕是没睡着两分钟的,打翻了锅也有些心虚,偷偷来看看试不试吵醒了他,结果,真的吵醒了。而且,他好像很怕自己。怕二哥的人很多,可是,顾秦昨晚之前都不是这样的。恐怕,昨天的教训,真的是吓坏孩子了。可是,他还是听到自己说,“以后醒来了就自己起来。”说着指了指墙上的时钟,“五点半起床,迟一分钟十圈,尽管睡。”“是!”顾秦吓了一跳。已经是六点二十七了,这一身伤,今天岂不是——一分钟十圈,他几乎不敢算那种数字。然后,就看到师兄出去了。顾秦先是半跪在床上,算了算要跑多少,五十七分钟,一分钟十圈,一圈四百米,等他真的算出那个数字的时候,他突然发起脾气来了——他更不想起来了。正在犹豫要不要躺下接着睡,大不了就是被打死,师兄又进来了,手里是他的衣服——还有,内裤。顾秦的脸一下红了,然后,就看到他扔了一把钥匙在自己腿边,“今天在家反省,先起来,去把衣服洗了。”“什么衣服?”不是衣服都洗干净扔给自己了吗,连内裤都洗了。王致看了他一眼,又走了。顾秦的第一反应是,那,是不是不用罚跑了。然后,穿衣服。那样的一身伤,穿衣服很痛苦,他站起身子,不自觉地拧过头去看,自己被身上一道一道的棍子的伤痕吓了一跳,再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屁股上是大片的肿痕,还有一道一道青紫的檩子。只是,没有破。顾秦又打了个抖。还好是夏天,尽管如此,套内裤的时候,一抬起腿来,整个人痛得就像筋都被抽了出来。他一只手扶着墙,穿好了一条腿,想到还有一条腿要穿,都呆呆站了近一分钟。就那么单薄的两件衣服,穿了足足十分钟,穿好了衣服,弯腰再去叠被子,整理床铺,又是一身汗。等都收拾完了要出去,手指虚扶着墙,先试着迈了左脚,然后迈右脚,不敢抬膝盖,脚几乎是蹭在地上拖着走的。如此一磨蹭,王致第三次进来。这次,是拎着早餐。顾秦的目光落在肯德基的早餐袋子上,王致像是有几分恼羞成怒,“只有这个,必须吃完。”顾秦越来越觉得这位师兄的架子不是一般的大,却还是乖乖站好,应了是。王致再打量他一眼,看着他虚扶着墙的手,“能站起来就端端正正站好,否则,每天一个小时混元桩,也不算罚你。”“是!”顾秦立刻绷直了双腿。疼到连表情都不敢多一个。王致看了他一眼,“刷牙去吧。”又走了。走出了门,房里还有隐隐的焦糊味,窗子都开着,他一出来,王致却又把窗户关起来了。顾秦不解,只是自己去洗漱,昨天的一次性牙刷被扔掉了,今天有天蓝色的杯子和儿童牙膏,都是新的,顾秦拿起来,刷了一嘴的柠檬味泡泡,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弯下身子洗了脸,疼得又出了一身汗之后,听到了门铃声。洗手间离门很近,王致示意顾秦开门,然后,顾秦就看到了他以后会经常看到的钟点工。王致介绍了下,“徐阿姨,这是我弟弟。”顾秦乖乖打了招呼,徐阿姨刚称赞了顾秦两句乖巧,然后就抱起了一个大纸箱子,“小王,我看你扔在门口,差点就被物业的人收走了,这么好的锅,你都不要了吗?”顾秦原本并没注意,此刻听她一说,眼睛里看到了纸箱子里,还黏着鸡蛋屑,米粒渣、锅底焦黑或发黄的三四只锅子,好像都挺新的样子,再回头,看坐在餐桌上同样在吃肯德基早餐的师兄,突然觉得——我原谅他了。王致大大咽了一口皮蛋瘦肉粥,然后就瞪着顾秦到,“还不让徐阿姨进来,好好看着,以后怎么收拾屋子、做家务,你都要学。”徐阿姨犹自不肯放过,指着那箱子,“做饭糊锅也正常嘛,拿进来,洗干净还能用。再有钱,也不能这么花的呦。”王致彻底放下了与他完全不匹配的喝粥的塑料勺子,看顾秦,“愣着干什么,吃完饭,把我昨天扔在车里的衣服拿上来,洗干净。”然后又补一句,“走楼梯。”顺便,王二哥家在二十一楼。——完这个番外完结了,师兄弟间的种种,顾家的种种,很多,但都不再是这个番外的故事。总之,在顾小秦离家出走的十岁,王二哥给了他一把钥匙,让他有了一个家,在顾小秦独自打拼的三十一岁,王二哥、小息、顾小秦,共同维护着一个新的家,然后,在不远地将来,顾小秦有了自己的家。多好那是你,让我有依靠。三师兄小剧场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比赛之后,收拾了球拍的常静业和师兄道别,“师兄再见。”陈竺淡淡扫一眼,“十圈。”常静业握紧了手中的拍子,低下头,思考——今天做错什么了吗?陈竺,”二十。“”是,师兄。“小业子乖乖去跑步。二十圈,挥汗如雨。回来之后,低头站在师兄面前。陈竺,”为什么罚你?“小业子,思考。陈竺,坐在观众席上,气定神闲。小业子,思考,“今天早晨训练的时候,和乔希聊天了。”陈竺,沉默。小业子,深思,“第二局的时候,打飞了两个球。”陈竺,挑眉。小业子,沉思,”和顾秦练习的时候,没有打左后方。“陈竺,皱眉。小业子,慎思,”真的想不出来了,请师兄训示。“陈竺,抬腕看表,”门口等我。””是。“常静业满心惴惴。陈竺目送他走出球馆。自己也拿着拍子出去,先遇到乔溢,”今天乔希跑步的时候说话。“再看到邵谊伟,”您老人家下次调敎小孩子,至少让他把球捡回来吧。“最后,给二哥打电话,”已经确认过了,顾秦的伤还没好,悠着点吧。“走到门口,看到安安静静站着的小业子,”走吧。“”师兄?“小业子声音小小的。陈竺,”你陈奶奶今天过寿,现在过去,时间刚好。“========写了这么久,还是有点想念呢。送个小剧场给大家。明天开始,有一个关于三师兄的番外,送给云初,也送给你们,之后,修改《槐杀》,继续小商和小晋的故事,再之后,咱们再说~同一片星光(三师兄小业子番外)王致在几乎堆满了画材的魔方格一般的画廊里挤进了他的脚,用强大的肌肉控制力确保自己不会一个不小心一脚下去就踩碎一架画框,他几乎是用燕子飞的姿势站着和陈竺说话,“叫我来这干嘛?”陈竺指着左面墙上的一幅色彩饱满的风景画,“你把它买下来。”王致倒是懒得计较,立刻就点头了。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系着丹宁布围裙的中年男人满脸油彩的比了个四的手势。王致也是会讨价还价的,“三百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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