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哭什么。都要做娘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瞧你这点出息。”阮承淋立刻被泡酥了,伸手抚摸她的脸颊,用衣袖轻轻帮她拭去眼泪,笑眯眯打趣道。“我怕。”杨波颦着眉,怯怯的撒娇。“怕什么?是女人都要过这一关,别人都能过,猴子你也一定行。再说,还有我呢。”阮承淋捏捏她的脸颊,笑着说道。“你?你又不能替我生。”杨波嘴一撅,埋怨。“傻孩子,我要能替你生我就替你生了。”他想也没想就说。杨波看着他,想想他挺着大肚子穿着朝服去上朝的模样,忍不住噗呲一笑。“笑什么?是不是又想着怎么编排我了?”他详装怒,瞪眼。杨波抿嘴笑。“你大着肚子去上朝,一定能吓死那满朝文武百官。”说完,又忍不住笑。阮承淋也笑,伸手刮她鼻子。“就你猴子心眼多,竟取笑你家王爷,看我不打你屁股。”说着,他扬起手,要拍打她屁股。杨波抿嘴,将肚子一挺,洋洋得意。“打吧,往这儿打。”阮承淋举着手,好气又好笑。“好啊,这就开始仗着肚子欺负起我来了?反了反了,今天非得教训你不可。好,我不打你。我啊,舍不得打你,也舍不得打咱们的孩子。我啊,我有法子降你。”说吧,他在手指头上呵气,嘿嘿笑两声。“哎呀,你……你怎么能这样。”不用他挠,杨波就觉得浑身的痒痒肉都发作起来。急忙一把扯了薄毯吧自己整个罩住,当起缩头乌龟来。“哼哼,这下知道你家王爷的厉害了吧。”阮承淋用手指头轻挠她腰。隔着被子杨波就扭起来,咯咯笑个不停。“哎呀,好人,好王爷,饶了我吧。”她立刻求饶起来。阮承淋却不放过她,一手扶着她一手往腰里悲伤后脖颈挠,挠得杨波笑出眼泪,人都扭成一团。这时,捧着药方的内侍到屏风便,低着头躬着身轻声唤道。“启禀王爷王妃,沈太医的方子写好了。”阮承淋这才停下手,杨波从薄毯里冒出头,撅着嘴瞪他一眼,脸笑得通红欲滴,双眼水汪汪含情带羞,好似盛开的雨后玫瑰,娇艳动人。看得他心里一阵暖流趟过,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杨波嘤一声,羞的低下头,伸手指指屏风那边。阮承淋这才克制住,轻咳一声,将凌乱的被褥稍微整理一下,然后坐直,面朝外。“拿进来吧。”内侍这才低着头,恭恭敬敬托着方子呈上。阮承淋结果方子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点点头。“纳溪区照方子取药去吧。另外,药取来了就在这院子里煎,嘱咐他们仔细伺候,不可出任何纰漏。不然,严惩不贷。”“是,奴婢晓得。”内侍应承道,然后退出去。阮承淋回头,抚了抚杨波的脸。杨波含笑低头羞怯,伸手抚了抚肚子。“怎么不见肚子大?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听银屏说孩子会在肚子里动,还会踢人呢。”“傻猴子真是傻猴子,你肚子才几个月?等能踢人得六七个月以后呢。”他伸手点点她的额头,笑骂。杨波甜甜一笑,皱皱鼻子。“好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送送沈廉,再问些注意的事。回头等药好了,我就来陪你。”他扶她躺好,有掖好薄毯,抚了抚她的额头,说道。“那你可早点回来,我等你。”杨波乖乖的点头说道。她手抓着毯子,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有些担忧有些欣慰,水灵灵的眼睛配上她娇滴滴怯生生的神态,恰好似一指渴求关爱和照顾的小动物。阮承淋看的怜爱不已,捏捏她的手,这才恋恋不舍的出去。……“王爷太客气了,还要亲自送老夫,真是另沈某惶恐呀。”沈廉捻着胡须呵呵笑,朝阮承淋拱了拱手。阮承淋摆摆手,笑笑。“哪里话,你我也算故交,送送你也是应该。再说了,王妃的身体以及腹内的胎儿,我也有很多要向你讨教的。”“嗯,说道这个,老夫倒也确实有些话要对王爷你禀告。”沈廉神色微微一凝,郑重说道。“怎么?是不是王妃和孩子有什么不好?”阮承淋心立刻提起。“王妃和孩子都没什么大碍,吃上几副药就能平安。”“那是……”“方才我给王妃诊脉,发现她体内有一股寒湿之气,这股气在平时尚无有大碍,但现在王妃身子重,就有些吃不消,故而才会晕厥。我开了方子调养,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王爷得吩咐下人们注意,万万不可给王妃吃湿冷的食物,助长这股寒气。不然……”“不然会怎么样?”阮承淋皱眉,心里担忧。“不然就会坠宫导致滑胎小产,这都还算小的。王妃的身子湿寒,是不易受孕的体质,这又是头一胎,如果滑胎,将来恐怕会难以生育。”沈廉压低声音,郑重说道。阮承淋吸一口冷气,心里不由紧张起来。“这湿冷之气是怎么来的?我瞧着她一直很健康,平时也没有什么病痛,怎么会……”沈廉点点头。“王妃这湿冷之气只怕不是胎里带来的,乃是后天劳损所致。比如冬天里冷水沾手,或者秋冬天喝凉水,月信之期不注意,也沾冷水吃冷食,长年累月就会在体内种下湿寒之气。如果平时注意些,无有大碍,但对未孕女子则会宫冷湿寒,不易受孕。一旦受孕也要注意安胎保养,不然也会保不住孩子,滑胎小产。而一旦头胎不保,往后受孕怀胎就越发不易。王爷一定要让伺候的奴婢们注意这些,即便是如今大暑伏天,也不能再让王妃吃冷食捧冷水,一定要注意保温安胎。”阮承淋一边听一边点头,一一记在心里。“对了,先生觉得王菲的产期会在何时?我好提前做个准备,到时候也还希望先生能来坐阵,给我安安神定定心。”他笑着说道。沈廉呵呵一笑。“王爷对王妃真是恩爱眷宠,杨老爷实在是有福气。”阮承淋低头一笑,算是默认。沈廉掐指一算,摇着手指说道。“今日诊脉,我估摸着王妃肚子里是四个多月的胎。这样算来,应该是正月底二月初会生产。但前后总不会超过二月初十。”“四个月了?”阮承淋听完以后双眉一凝,神色有异,脚步也停下。沈廉看着他,呵呵一笑。“王爷不必担忧,王妃的胎确实有些偏小,四个月了肚子也没显出来。但老夫可以确保,孩子无有大碍,胎脉有力沉稳,生命力旺盛。”阮承淋听了他的话,脸色依然没有好转几分,只是沉默的点点头。送到二门,马车已经在院子里侯着。“王爷留步,老夫告辞了。”沈廉转身,拱手作揖施礼。“先生慢走,有什么事我会差人来叫先生的。”阮承淋收拾掉脸上怪异的神色,微微一笑,抬了抬手。“王爷抬爱,老夫定然恭候。”沈廉起身,从回廊上下台阶到院子里。小书童立刻上前扶他上车,等坐定了,车夫就拉着马掉转头,慢慢朝外面走去。阮承淋起身,一个人在回廊里走,越走眉头皱的越紧,脸色也越难看。……他没有回杨波住的小院,而是去了自己的听涛水榭。进去以后就把所有伺候的奴婢都挥手赶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里面发呆。沈廉最后的话好似一盆冰水泼在他头上,吧他浇了个透心凉。他呆坐在椅子上,感觉五内俱焚,心痛如绞,冷汗都一阵阵的冒出来,顺着额头淌下脸颊,就好似在流泪。伸手抹一把,眼睛被汗水渍到,一阵刺疼,以至于真的冒出眼泪来。深吸一口气,却怎么也吐不出,闷闷的胸口一阵阵抽痛。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沈廉的话。那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四个月,就是这四个月,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阿水嫁给他野菜四个月,刚过门的时候他压根就没碰过她,一直相敬如宾就是怕她又心理抗拒。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恨不得抽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倘若当时就碰了她,现在他就不会这么痛苦难过。至少他可以安慰自己,这孩子可能是自己的,现在……他却输的一败涂地。四个月……这孩子显然肯定绝对……不是自己的。这孩子属于谁,不用猜他也知道。可是……为什么会是那个人的?这是为什么?老天爷怎么能这样?这样捉弄他,这样折磨阿水?难道发生在阿水和自己身上的苦难还不够多?难道阿水和自己被伤害的还不够?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去面对阿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一脸甜蜜的模样,令他心碎,令他心痛。他该怎么办?该告诉她这个可怕的真相吗?不,不能,绝对不能。阿水刚刚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她刚刚才对生活重拾了信心,她现在开始笑了,开始慵懒的享受着生活,开始像以前一样会对他撒娇,使小聪明,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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