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宣炆低下头,冷汗从额头冒出,一滴滴跌落。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可心却彷佛被挖去了更多。六叔说的没错,他越抢夺,最终只会把阿水更加推向六叔的怀抱。六叔啊六叔,你永远都是带着面具高高在上的天神,永远冠冕堂皇,正义凛然。你的宽容,你的仁厚,你的不作为,是那么的虚伪。他被利用了,被这个虚伪的家伙利用了。他做出的防抗和攻击,最终只是把那个女人更加推离自己,推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终于明白,可为时已晚。这错已经酿就,更正无有可能。这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已经铺开,他选择义无反顾的走上去。即使流血疼痛,他也无怨无悔。他只是想再拥抱她,躺在她的怀抱里,渡过每一天每一夜。她的怀抱,是他最安全的港湾。他不能放弃,不能错过。深吸一口气,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挺直了背,仰头瞪着阮承淋。“我爱她,用什么方式爱,那也是我的事,不劳六叔你操心。”“好,冥顽不化。”阮承淋点点头,然后伸手解开腰间的玉带撂在一旁的供案上。有解开自己的衣襟,将外套脱下,也扔上去。阮宣炆怔一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阮承淋脱掉了外面的朝服,然后看着他。“好了,君臣的问题。叔侄的亲情都解决了,说过了。现在,让我们像两个简单的男人一样,好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吧。”他说淡淡说道,将衣袖卷起,露出结识的胳膊,五指紧握,挥了挥拳头。阮宣炆咬牙,神色一拧。他知道,自己从小体弱。在深宫里,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打架的本事。比拳脚,必输无疑。可作为男人,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必输而畏惧这样战斗。即使会很惨,他也要骄傲的参战。这就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这一场面对面抛开所有束缚,单纯的战斗他早已经期盼。所谓太子或者晋王。所谓叔侄,那都是列祖列宗强加在他们两个身上的烙印。抛开这些,只留下纯粹赤裸的身体,用拳头来说话,这才是男人和男人的战斗。他甚至感激阮承淋这样的处理方式,这样才纯粹而单纯。没有什么顾忌和避讳。于是他仰起头,紧握拳头,面无惧色的注视着阮承淋,咧嘴露齿狰狞一笑。“好,男人对男人。别以为只有你有怨气,我也有!”怒喝一声,他率先挥拳击向阮承淋。33大婚天宝二年四月初五,黄道吉日。工部尚书杨万年杨老爷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了他唯一的女儿,晋王府派来的八抬大轿披红挂绿,飞龙绣凤,十分气派。长长的迎亲队伍将一整条街都堵了个水泄不通,幸亏又官差帮着驱赶沿途看热闹的民众,不然也不知要挤成什么样。杨家正门大开,让轿子进去,喜娘扶着杨小姐下了小楼,迈上这带着她前往新生活的小舟。轿子都还没出门,皇家的恩赐也即刻就到,赐了杨老爷爵位,封为鲁国公,一等公爵。杨家双喜临门,真是荣耀无比。杨老爷带着一家老小跪在那里磕头谢恩,杨家小姐则因为是新人,可以坐在大红花轿里避不见人,免行礼。六声礼炮过后,大红花轿起,抬着杨小姐出门。衙役官差在退伍开锣鸣道,中间跟着吹吹打打钟鼓齐鸣的喜悦队伍,后面是飘飘彩旗,一箱箱一罗罗的聘礼,中间夹着那硕大的红花轿。队伍浩浩荡荡像一条臃肿迟钝的长龙缓缓的朝晋王府游弋前进,沿途都是看热闹的老百姓,指指点点之中津津乐道的议论着杨家这堪比说出传奇似的大起大落经历。无论是好人有好报,还是风水轮流转,都表明世事的沧桑变幻,和皇权拨测凶险。杨波坐在密不透风的花轿里只觉得胸闷气短,很不舒服。头顶上的花冠压得她脖子有点疼,这花冠是阮承淋为她特制的,虽然样式按照规制不变,但许多地方都镂空做花丝,重量比别个已经轻了很多。可这一路定下来,还是觉得沉重。这沉重就像即将要落在她头上的封号一样,王妃,一个藩王的正室她就要正式告别自己身为杨家小姐的身份,成为另外一个男人的妻子,从此生活在一个她在二十几年生涯里从来未曾到过的地方。哦,他的家她是去过的,可那短暂的一刻,别说了解她的整个家,就连那个书房,她也未曾熟悉过。那么他呢?这个男人她熟悉吗?杨波伸手抚了抚花冠,长舒一口气,用手帕扇了扇风。这花轿太闷,这花冠太沉,这条路太长,队伍走的太慢。用手绢轻轻压脸吸汗,怕那精致的浓妆被汗水化掉,今天对他或者她来说都是一场隆重而正式的仪式,她不能出错,不能失礼,她必须从今天起,从现在起承担起王妃的责任。问题是,她在这个时候突然怀疑起自己,怀疑起他来她这的了解她吗?他有真的了解自己吗?他和她之间是爱吗?她真的,真的应该在发生了那样的丑事之后依然义无反顾的嫁给他吗?他真的能放下一切,无怨无悔的迎娶她吗?或许这一刻,他是真心要娶,她也是诚心要嫁,可未来呢?漫长的时间是否会消磨此刻他们彼此坚定坚决的心意?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越接近最终的目的地,她越觉得头晕心虚。她感觉自己需要更多的空气,新鲜的,冰冷的空气,让自己清醒过来。在这个鲜红的轿子里,她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只要隆隆的鼓乐声和花炮声,不用看她也知道这是一个隆重而又声势浩大的婚礼,但现在这场盛宴对她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折磨。她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出来结束这一切,让她好好透口气。终于,花轿停了。厚厚的绣满了龙凤呈祥图案的轿廉被撩起有一双细白的并不年轻的胳膊伸进来,手腕里的玛瑙镯子莹润动人。“来吧,扶着我的手。”一个温和的声音。杨波伸手扶住,让人慢慢带着她走出轿子。她头上罩着喜帕,虽然并不大,盖不住整个华丽的珠冠,但足够挡住前面的视线。在重重的珠帘丝穗遮拦下,一切都被分割成碎片,看不真切。那珠冠压着她的头,珠帘和红帕挡着她的眼,身份和礼教让她不能左右看,只能低着头被人牵着往里走。到处都是人,在两边围着,腰里都系着红腰带,喜气洋洋的,它们洒下许多花瓣和各色彩纸,混合着各种香片,让杨波每一步都踩在这些芬芳香芋,花团锦簇之上这一条路,真真是富贵华丽,奢靡之致。杨波一步步踩着,几乎能听到柔软的绣花鞋底下那尖叫着粉碎的花瓣和香片。明明她已经踩得那么轻可这些脆弱的灵魂还是粉身碎骨,被这一场富贵盛宴消弭殆尽。她突然感到一种失落和哀伤,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惘。她真的逃离了吗?她被人牵着,压根看不到那个良人。礼官喊着吉祥如意的话,指挥着所有人。她被喜娘带着,该跪就跪,该磕头就磕头。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那满地的姹紫嫣红,似乎这一天,要将所有的荣华富贵尽数用完。他在哪里?是否就在眼前,和自己对拜,对扣?他什么时候会签上她的手?什么时候会揭开她头上那遮天盖日的喜帕?她想看到他,真真切切的看到,用眼睛,用双手去感触他。她害怕,害怕他没有陪在自己身边,害怕他抛下她。他在吗?在吗?杨波抿着嘴,忍不住用牙咬嘴唇。她想尖叫想呐喊,可她强忍着。她觉得无助,恐惧。她只有一个人,谁也不认识,就好像好像十二岁的时候,被那辆小车带到皇宫里一样的感觉。她不要一个人,太辛苦,太孤独,太恐惧。喜娘在礼毕后又牵着她往更里面去,她跟着,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缓慢而庄重。这并不是为了什么礼节,而是因为恐惧。在这大堂里,她还可以想象他存在,可到了里面,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知道,这盛宴对自己来说已经告一个段落,可对他来说远未结束。她还要去招待那些客人,去应酬,去交际,去忙碌。他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他大部分属于那些人。她还得等,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人安静的等。喜娘扶她坐在床边,招呼人端来热腾腾的燕窝银耳羹。“王妃用点吧。垫垫肚子润润喉咙。”她知道自己还需要忍耐一段长长的时间才能解脱,需要补充一些体力,所以没有推辞,接过那一小碗羹,用小小的银勺一勺一勺吃个精光。吃东西可以排解一些紧张的情绪,她也顾不得吃个光会让那些奴婢觉得她失礼,她需要稳定自己的情绪,挨过接下来沉闷的等待。吃完了羹,喜娘又端过来热茶。并不十分好,杨波看了看,立刻明白这是漱口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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