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脾气火爆,眉毛一扬就骂道:“我呸,亏她还是个大家小姐呢,比那画舫里的行首还不如,上杆子贴着男人走,贴的还是个有妇之夫,这是有多嫁不出去啊!”
重岚这些日子本来就敏感多思,想到晏和孤身一人在外头,一时心慌意乱,清歌忙踩了清云一下:“你别跟着起哄架秧子了,具体是什么事儿还不知道呢。”
她忙低头劝慰重岚道:“少夫人别急,柳家的惦记咱们少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少爷心意如何,您当是最清楚的啊!”
重岚略微把心放回去些,勉强点了点头,低头蹙眉想了半晌,指尖有意无意拨着碗盖:“柳媛现在虽然嫁不出去,但荣昌伯府怎么说也是权爵人家,就算她想做这等没脸的事儿,家里人难道不会拦着?她既然能做出来,肯定是得了府里默许的,荣昌伯府才从老夫人那里得了笔钱,为何要做这种赌上家族声望孤注一掷的事儿呢?”
清歌见她还能分析事情,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低声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她深吸一口气:“你去把少爷留下的侍卫长带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清歌点头应下,没一会儿就带了人过来,晏和留下的亲卫长命蒋成,鼻梁挺直,眼珠带着微微的蓝色,面相英俊刚毅。
重岚低声对着蒋成吩咐了几句,他肃着神色领命去了,清歌本来想让重岚去午歇,可她睡也睡不踏实,干脆盖着毯子坐到窗边等消息。
蒋成办事儿利落,到了下午就已经打听妥当,回来禀报道:“少夫人,您让打听的事儿已经探好了。”
他眼里显出几分轻蔑鄙夷:“前些日子那桩过继的案子还没过去,东厂审问了好几个宗室,结果拔出萝卜带起泥,荣昌伯府里头也不干净,所以就被牵连进去了,他们那边急了,就算计到咱们总督头上,上赶着把闺女送过去…呸,娘的!”
他没留神在重岚跟前说了句粗口,倒是个实心肠的汉子,重岚笑了笑,抱着迎枕陷入了沉思。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荣昌伯府先借着这桩过继案子把晏家的老底都快掏干净了,结果自己现在也牵连到这桩案子里,又苦求无门。
只好弄了一出‘佳人千里送君行’的戏码。
反正柳媛现在也差不多嫁不出去了,还不如利用彻底,成了就一举攀上这根高枝,不成也就是丢回人,面子哪有保住爵位重要?
重岚心里觉得莫名讽刺,不知道要是昏迷在床的晏老夫人知道这事儿会有什么反应?柳家不是认识贵人能摆平这事儿吗,怎么如今轮到自己,就还得上赶着去巴着晏和?
她伸手按了按额角,用的力太过,眉心红了一片。
清歌上前一步问道:“少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重岚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他们既然宁可坏了嫡长女的名头也要如此行事,肯定不会只有这点手段,我要是轻易作为,那就正遂了他们的意,他们巴不得我发火大闹用手段,正好把柳媛的事儿坐实了。”
她微闭了闭眼,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先瞧他们先有什么后招吧。”她笑了笑:“咱们能等的,荣昌伯府可等不得了。”
荣昌伯府果然在等着她率先闹事,但她这几日就住在新府里照常与人交际应酬,丝毫不见异常,柳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干脆带着柳媛去找清河县主商议了。
重岚这时候正在看晏和送来的信,他在信里只是简单地提了下柳媛的事儿,反倒让她松了口气。
她了解晏和的性子,对于不上心的事儿从来不会多说,要是在信里长篇大论地提起柳媛,她反而要觉着事又不对了。
来送信的也是他的亲兵之一,笑呵呵地掏出一沓订好的纸张来递给重岚:“总督吩咐了,书信还是次要的,这个东西一定要送到,还有句话让我传给夫人。”
重岚随意翻开瞧了瞧,就见上面全是些婉转真挚的情词,瞧得她脸红过耳,忍不住问道:“什么话?”
那人清了清嗓子道:“将军说了,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可能战事吃紧,没法给您送信,他又不在您身边,怕没人说情话给您听,所以特地撰写了这个,全是他想跟您说的话。”
她仿佛能瞧见晏和在她面前,眼波盈盈,语意缠绵,不由得把手里的信攥紧了些,嘴上却嫌弃道:“他忙着打仗还有功夫搞这些个,谁要听情话了,我在府里过的好着呢。”
那人还送完信就转身离开了,重岚低头细细地读着手里的笺子,清歌在一边笑道:“夫人这回可能放心了吧。”
重岚正要说话,清云就急匆匆地跑进来,面上带着愤懑和兴奋交织的复杂神情:“少夫人,真让您给猜着了,荣昌伯府那边果然有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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