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有着一些难解的过往,但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竟然会如此冷漠地对待母亲的丧事。
十多天来,张亮一直担心着父亲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于是在忙碌之余,他总是抽出时间去伺候父亲的饮食和起居。
他一直宅在那间破旧的小房间里,那憔悴的面容和红肿的眼睛,让张亮心中一阵阵刺痛。
张亮明白,父亲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承受着痛苦。
张亮坐在张木匠身边,轻声说道:“爸,我知道您很痛苦,我们不希望您这样,我妈也不希望。我妈走了,你得坚强面对今后的生活。”
张木匠抬起头,看着张亮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愧疚和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些。
他声音颤抖地说:“儿子,我对不起你妈,我以前有太多地方对不起你妈,是你妈撑起的这个家啊!现在,后悔一切都晚了。”
张木匠终于说出了这些过去从未说过的话。
要是在过去那些年,张木匠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不肯承认他有负于张嫂。
为此,张亮曾经与张木匠不知吵过多少次架,张木匠也表示过,要将张亮撵出家门。
他们父子关系紧张的原因就在于此。
人之已老其言亦善。现在,张亮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小声地说:“爸,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了我妈,好好地活着。”
“阿亮啊,你妈走后的这段时间,我一夜一夜睡不着,面对你妈我不是好丈夫,面对你们兄弟姐妹,我不是好爸爸啊。”张木匠痛哭流涕地继续说道。
“爸,快别说了,一切都已经过去,好好珍惜当下吧,你已经都快九十岁了,身体要紧。以后的生活,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张亮像哄小孩一样,尽量宽慰父亲。
张亮态度诚恳地劝慰张木匠,老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去面对生活,不去面对家人和亲友,不是办法,尤其对身体不利。
要他忘记过去,直面未来,开启新的生活,这才是对母亲的最好报答。
经过张亮的苦口婆心、好说歹说,张木匠终于鼓起勇气迈出了房间门,走到孩子们中间。
面对张亮和家中儿女、儿媳,他泪流满面,但可以看出他的释然。
张木匠在儿女们的包容之下,已开始慢慢调整自己的生活状态,逐渐走出悲伤的阴影。
随着张嫂丧事的结束,小山寨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所有的喧嚣与伤痛已随风飘去。
张嫂走后的这些日子,张木匠常常会坐在院子里,有时也会回忆一些张嫂在世时的往事,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开始重新打理起老宅,按照张嫂生前的样子,种上了那些熟悉的花草。
每当他看到这些花草,就仿佛看到了张嫂的笑容。
山茶花、君子兰是张嫂生前特别喜欢种的花卉,现在张木匠也开始种了,每天都精心护理,浇水施肥,乐此不疲。
现在,张木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儿子张雨眉,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在上大学,儿媳冷胖也干不来什么钱,只要不惹事也就万幸了。
张嫂走了以后,冷胖好像有了很大的转变,但张木匠还是不相信,冷胖会这么快就转变了。
再说,她经常是反复无常的性格,要真正改变,还需要时间的观察。
让张木匠有一丝宽慰的是,好在小儿子能够自强自立,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否则生活都难以保证。
张木匠心里虽有这些想法,但他绝对不敢说出来,他对冷胖还是有些畏惧,曾经多次领教过这个山间女人的野蛮。
张嫂走了后,张雨眉的工作就更加努力了,每天打几份工,收入比同类人增加了一倍多,月收入让张飘飘都感到羡慕。
张雨眉想通过努力工作增加收入,使这个家变得更好,让母亲在九泉之下能够安心。
以前从不看好张雨眉的父亲,现在父子俩偶尔也会坐在一起,回忆起张嫂生前的往事,那是张家父子最温暖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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