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亮最后还是没有听父亲的意见,正打算按照他事先的计划,分步继续寻找母亲。张亮他们不断扩大搜寻的范围,一直从早上寻找到下午2点多钟。
正当他们准备实施第二步计划时,大约下午2点47分时,张飘飘给张亮打来了电话,通报了坝镇派出所得到的最新讯息。
老妈昨晚11点多钟,在坝镇高速路口的一段路上遭遇了车祸,人已经过世,被高速公路指挥中心的交警,运至附近的建县人民医院冷藏室。
听此噩耗,犹如晴天霹雳,张亮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脸惊愕,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在场的人也都震惊无比,人群中还传出女人的抽泣声,空气也仿佛凝固一般,整个山野里只听见从远处吹来的风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亮强忍着悲痛,带着搜寻的队伍,快速地赶回了家里,与家人快速商量老妈后事的处理,并随即与建县高速公路指挥中心的交警进行沟通。
回到家,经反复辨别确认发来的照片,仍然能从模糊不清的画面,看出母亲的模样。张亮的大脑嗡嗡响个不停,双眼模糊,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流。
大约过了1个多小时,建县高速公路指挥中心的交警,开着一辆警车就来到了老家的寨子里。
从车上走下了三名男交警,一名女交警,其中一名男交警朝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张亮走来。
男交警拿着手机指着屏幕,让张亮确认上面的人是否就是张嫂。张亮和几个兄弟确认后,交警表示一定会依法依规,按规定处理这起交通肇事事故,让张嫂的家属相信交警一定会秉公执法。
那名领导模样的交警,查验了张嫂的身份证、户口本,并通知张亮明天早上9点钟,让张亮带着本人和张嫂的身份证,去建县高速公路指挥中心及时处理后事。
交警告诉张亮,张嫂的遗体,在建县高速公路指挥中心指定的医疗机构,妥善存放着。依法走完法定流程后,即可带回。
对接好之后,几名交警对村民进行了一番交通安全法规宣传,随后离开寨子。
送走了交警之后,张亮回老家看望父亲张木匠。
张亮迈着沉重的步子刚到家里,就看见堂屋上四妯娌围坐在那里,都低着头好像在围看着什么。
走近一看,五儿子的老婆冷胖坐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沓钱在数,地下还放着好多沓钱,不知是数过的还是没数。
在冷胖的周围,坐着张木匠,还有四儿子的老婆小把式、三儿子的老婆碎嘴、二儿子的老婆闷龙也都聚精会神地在一旁看着。
张亮大惑不解地看着他们,那些人也没有搭理张亮,直勾勾的双眼只顾看着那些钱。
“老妈的箱子被冷胖撬开了,里边留下了好多钱呢。”妻李淑萍悄悄对着张亮的耳朵说。
张亮什么都明白了,老娘尸骨未寒,这些人竟然如此肆无忌惮,令人作呕,张亮不想在这里对这些人说什么,也无话可说。
冷胖不认识字,但会数钱,会要钱,更会花钱。几妯娌很快就将这几沓钱数完了,但钱被张木匠强行收了起来。
为了尽快处理好张嫂的后事,张亮本想现在就召开个家庭会议,向张木匠报告后,让张木匠做指示,但刚转过身,又看见无比震惊的一幕。
不知何故,冷胖突然骂骂咧咧起来,冲进张嫂的房间里,用斧头敲烂老人家房间里的床和所有的家具,撕碎了房间的蚊帐、床上的衣物和草席,一边撕扯着床上的物品,一边骂骂咧咧将张嫂房间的杂物悉数搬出。
又跑去屋外,随后开来了一辆三轮车,不分三七二十一,不由分说,执意将张嫂的东西拉出去扔掉、烧掉。
张亮猝不及防,被眼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幕震惊了,不知冷胖何以如此疯狂?母亲突遭不幸,睹物思人,难掩悲恸,不想,晚辈竟如此不孝,情何以堪?此情此景,张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奔涌而出,随后冲出家门,将自己躲在一处僻静的角落,放声号啕大哭起来。
张亮难掩心中的悲愤,各种复杂情感涌上心头。今生愧对老娘,对不起老娘,有负老娘啊!老妈今生遭此不测,又遇不孝后生,罪孽深重啊!
哭过之后,张亮在外边待了许久,直到李淑萍四处大声喊张亮,张亮才擦干了眼泪,一脸平静,又回到家里。
张亮还是走到张木匠的房间里,将母亲的情况详细告诉了父亲张木匠:“爸爸,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娘走了,你一定要节哀啊!”
张木匠耳背,张亮大声说了几次才听清楚。听完后,张木匠也号啕大哭起来,张亮也再次哭起来,张飘飘走进来看见了,也哭了起来。
老妈走了,再也不能再回来了,无论如何也无法挽回了。张亮怕张木匠哭坏了身子,只得强忍着悲痛,含着眼泪,劝慰张木匠,人死不能复生,要节哀,保重身体要紧。
但老爸还是断断续续在哭着……
时间到下午5点多钟时,张姝也从外县赶到了老家,知道母亲罹难的噩耗后,作为女儿,张姝悲痛万分,难以自已。
晚上,家里的人简单地吃过晚饭后,张亮还是召集大家开了个家庭会议,共同商量了母亲的后事,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去休息。
张亮和李淑萍在老家,已经没有房子住了,父亲将老家属于张亮的那份房产,全都给了五弟张雨眉家,冷胖实际成了老宅的主人。张亮须赶回距离30公里外的县城家里居住。
明天早晨,在9点钟以前,张亮还得赶往60多公里以外的建县处理老妈的后事。
老妈走了,家也散了,心也散了,但为了生活,为了这个家,张亮还是家中脊梁,还得撑起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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