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赞美的话,还真是挺不容易的,米嘉摸着下巴想了会:“这是不是你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夸我啊?”季舜尧嗤笑一声,幽幽道:“只是有时候你不知道罢了。”米嘉疑疑惑惑地看过来,他又不提了,换了个话题道:“你这几天还有什么事?要走很长的路……你是不是要去拜祭泰山?”这个男人,总是聪明得让人觉得吃惊。米嘉对他知之甚少,他对她倒是了如指掌。不过当着孩子随意的形容,陈钿他们眼中恐怕以为她只是敷衍,只有他,一下子就能知道她要做什么。他都猜出来了,米嘉没必要隐瞒,说:“是啊,都回来这么久了,应该去看看他了。”季舜尧问:“下午出发?”米嘉点头,随即便听懂他话里的潜台词:“你是不是要说,你下午有空?”季舜尧说:“公司最近不怎么忙。”米嘉忍不住叹气,想问问这男人是不是闲得太是时候了,他非常坦然地看过来一眼。季舜尧:“我年年都有替你去拜祭泰山的,不管怎么说,尊敬长辈是每个人都该做的。”冠冕堂皇,道貌岸然,偏偏滴水不漏地让人找不出一个突破口。米嘉认了:“那又要麻烦季先生了。”chapter24米嘉父亲的墓地并不在本市。他是临市水乡人士,几十年前,因为跟随外出经商的父母,才来到这里。他去世得突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然而所有人都能懂这份落叶归根的心思,米嘉生母带他回到了故乡。从这里出发,路上差不多只要两个小时,算上中途拜祭扫墓的时间,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绰绰有余。两个人商量着先回了一趟家,米嘉快速洗了把澡,没穿平时的衬衫牛仔裤,为了便于走路,选了一套休闲装。很简洁的白t,白鞋,黑色运动裤。短发随意扎了个揪,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又精神。上车前,她预备从后车厢里拿瓶矿泉水,却看到里面堆着香烛。她对这些一窍不通,显然季舜尧再次先她一步想到了。她拧了瓶盖喝了几口,水清凉沁爽,喉咙被润得很舒服,她脸却还热着。季舜尧随后出来,也换成了一身清爽的运动装,浅灰的polo衫,藏青的九分裤,露出一截脚踝,白得像是一截玉。见惯了他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也见过几次……他没怎么穿衣服的样子,倒还是头一次看他这么休闲。像个颜值颇高的男大学生,一双眼睛清澈见底,还没染上过多的风霜,笑容亦是真诚爽朗的,就连走路的时候都带着风。时间对男人真是厚爱,米嘉都开始有眼纹了,他却似乎是印在照片里的假人,跟她三年之前见到的男人别无二致。季舜尧刚到车子,米嘉顺手也递了瓶水给他,指了指后车厢:“谢了,还是你心细。”季舜尧利落的接过来,往副驾驶座上一扔:“小事,家里都是现成的。”米嘉说:“那咱们现在走吧,路应该比以前好走了吧?”季舜尧嗯声,看到她开了后门坐进去。……真把他当司机了?季舜尧索性喊过来司机,自己也跟着坐去后座。米嘉一脸纳闷:“你不开车?”季舜尧说:“中午不是我开的吗,怕疲劳驾驶。”你才开了多一会儿啊,就疲劳驾驶?可到底是蹭的别人的车,米嘉扁嘴:“那你睡会吧。”正午最困的时候,两个人倒是都没有困意。季舜尧公司要开ipo,其实最近正是忙的时候,敲他的对话窗口已经让软件亮起一片红了。他正好趁着这时候,赶紧处理一下。至于米嘉,直播签约的事她其实懒得去想,等伍兮兮谈好之后再行拍板。真正让她睡不着的还是去扫墓这事,毕竟那边躺着的可是她的爸爸。在米嘉仅有的那点记忆里,唯一能拎出来作浓墨重彩想念的,只有她的父亲米成一个人。米嘉可以记不起她的母亲谢慈溪,但怎么也忘不掉米成。那是陪伴她多年,给予过她全世界最多宠爱的男人啊。米嘉家境富裕,但金钱买不到和睦,在她很小的时候,生母谢慈溪就离开家了。米成完全是又当爸又当妈,将她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养成了亭亭玉立的女人。尽管记忆呈现大面积的碎片化,但父女之间的那种温情,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能让她眼底湿潮。一个缺损了大多数过去的人,如果还有什么后悔的事,一个是她没能看着哪吒长大,另一个就是她不能送父亲最后一程。目睹她出事的当天,父亲因为心脏病发作被一同送进了医院。他没能等到女儿醒来,入院不过数天就离开了。对他最后的印象,是谢慈溪给她拍摄的墓地一角,那时还没彻底缓过神来的米嘉,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米嘉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人,可为什么当初可以走得那么干脆,哪怕不止一次梦到那干干瘦瘦的小人,也很反感听到他的最新消息。为什么回来这么久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前往拜祭。可要说她凉薄吧,她总是一次次地想起爸爸,想起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谁又能保证她的懈怠,其实不是一种对现实的畏惧呢?米嘉叹了一口气,拿手支着额头,闷闷中使劲打了几下。季舜尧放下手机,向她方向靠了靠:“是不是晕车?”他看向司机,说:“再开得稳一点,路过服务区的时候——”“我没事。”米嘉把头抬起来,冷冷地看着他,说:“我没事的,季舜尧。”她这么连名带姓地喊他,让他不由皱了皱眉,他重新跟司机道:“稳一点,也要快。”车子里又安静下来,米嘉回头看着窗外,下巴磕在环起的胳膊上。谁也没想到她会主动剖白,她自己都觉得讶异。“我从来不觉得失忆是一件坏事,既然发生了,那就好好接受,这是我的人生信条。只有在想起爸爸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老天跟我开了个很大的玩笑。”她跟米成的关系一直很好,一个性格老派的企业家,如果不是因为太爱这个女儿,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打工者。季舜尧说:“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米嘉心内酸楚,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有勇气提起这件事:“我爸爸去世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他真的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米成算是季舜尧的伯乐,对他有知遇之恩。米嘉出事那天,他在公司主持会议,听到消息后,连闯数个红灯赶到医院。当时整个人都是混乱的,更不要说在看到医生严峻的表情,和接到第一封病危通知的时候,他连签名都需要别人帮忙完成。一直到米嘉脱离危险的第三天,他方才缓了过来,知道自己很累,知道肚子很饿,也直到这个时候,他听进了米成的情况。同天入院,同在icu,只是他没有自己女儿那么顽强,季舜尧去看他的时候,他完全是靠器械提着最后一口气。季舜尧握住他的手,告诉他米嘉度过了危险期,她很快就会好起来。老人浑浊的眼睛终于动了动,薄薄的嘴唇牵动起一个痛苦又虚弱的笑。季舜尧一直守着他,陪他度过了生命的最后一程。只是这样的故事,对一个女儿来说太残忍,季舜尧拿手刮了刮眉毛,说:“因为知道你很好,所以走得很安详,他是带着笑容的。”米嘉不知道那样重病之下的人,怎么会有一副安详的样子。但季舜尧这么说了,她就这么信了,有时候糊涂一点,人会快乐。米嘉点点头,又问:“爸爸的后事是不是你料理的?我妈妈虽然拿着他墓地的照片来哄我开心,但我问她具体方位的时候,她根本不像是去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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