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忙完公事的迟不归和钟衍舟结伴回到永宁侯府,晚膳算是又给容晚玉和迟不归这对新婚夫妻办了一次回门宴。比起在容府要应付容束带着拘谨的讨好,迟不归显然在永宁侯府更加自在,从食量上就可看出,饭都多添了一碗。“吃完这碗不许给他添了。”容晚玉坐在迟不归身侧,见他又添了满满一碗饭,便叮嘱一旁伺候的下人。赵雅茹和容晚玉挨着坐,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出声调侃,“咱们晚丫头,竟是连夫君用几碗饭都要管着的。”此话一处,众人都带着友善的笑意看向了这对新人。迟不归闻言低笑一声,主动开口帮容晚玉解释,“近来公务繁忙,每日也没空练武,消耗少了,夫人是怕我食太多不好克化。”“表妹还没说什么呢,妹夫你倒忙着帮她解释上了,护得跟眼珠子似的。”都说上阵父子兵,这饭桌上,就是促狭夫妻档。钟衍舟跟着吐槽了一句,从前他称呼迟不归为兄,如今名正言顺地能唤一声妹夫,逮着机会都要多叫几声。容晚玉也不让兄长和嫂子捉弄她夫君,立刻抵了回去,“说来今日这饭菜是二舅母做的,手艺太好,大家都没少吃。表哥和嫂子既然胃口好,一会儿可别找我要消食丸。”今日知道容晚玉要回来用饭,二舅母上官氏过了晌午就开始准备食材,更是亲手下厨给大家做了一桌子好菜。听说上官家祖辈上是出过御厨的,从上官氏的庖厨手艺来看,想来是真有其事。赵雅茹和钟衍舟如容晚玉所言,今晚也没少吃,肚子早就吃得溜圆。而容晚玉亲手做的消食丸,加了山楂,酸酸甜甜的,消食的功效又好,因荣国夫人上了年纪胃口不佳,永宁侯府里常备着。赵雅茹显然嫁入永宁侯府后,和祖母相处的不错,见容晚玉威胁自己,连忙抱住祖母的胳膊撒娇。“你不给,那我就找祖母要。”两对小夫妻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趣斗嘴,让三位长辈满面笑意,最后还是上官氏站出来调和。“行了,说来说去,都怪我这个厨子手艺太好,才让你们为了一口吃斗嘴成这样。”本就是家人间的谈笑,听上官氏故意这样说,容晚玉和赵雅茹两个促狭鬼又忙去拍二舅母的马屁,生怕以后没好吃的了。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荣国夫人笑着笑着,偷偷背身抹了抹眼泪。自从大郎二郎没了,家里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等老三成了家,添了丁,想必家中会更欢腾。钟宜沛最先发现母亲的情绪有异,在桌下伸出手握住母亲的手,无声地安抚着母亲的情绪。荣国夫人看着乖巧的小女儿,笑着摇了摇头,“母亲没事,不过是人老了,有时难免太感性。”用完晚膳,荣国夫人叫上钟宜沛到她院里歇息,母女俩正好说说话。“你放心,明日母亲便入宫,去求太后做主。定然会让你和容束和离。”让钟宜沛和容束和离,是老太太早就有的想法,只是此前一直没到最好的时机。如今钟家两代战将,立下赫赫战功,钟无歧戍守在西境军中,钟衍舟则在朝中备受陛下倚重。此前钟家再艰难,荣国夫人也没向天家开口求过什么恩赏。如今向太后开口恳求其出面助女儿和容家和离,绝对不算居功自傲,而且这其中还有些对皇帝和太后有利的门道在。钟宜沛像小时候一般,靠在母亲肩上,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也带了些哭腔。“母亲,我不后悔嫁入容府四年。能替姐姐送晚丫头出嫁,看着行哥儿读书越发有长进,女儿高兴还来不及。”荣国夫人知道钟宜沛这番话是真心的,但也知道她和不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定然也是有委屈和为难的。伸手搂住钟宜沛的肩膀,轻轻地拍打着,像是小时候做了噩梦哄她入睡一般。有人哄才能感受到委屈,没人哄只会将委屈往肚子里咽。钟宜沛想起已经离开容府的水儿,便想起容束对姐姐真心的糟践,恨得咬牙切齿。“姐姐那样好,容束他何德何能娶姐姐为妻?婚后还不珍惜,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将姐姐当成可炫耀的物件儿”若非为了行哥儿,钟宜沛对容束只想除之而后快,姐姐是被萧姨娘下毒而亡的没错,可若没有容束他的纵容,怎会造成这样的惨剧。钟宜沛自幼和姐姐钟宜湘感情便好,身为母亲,荣国夫人心中只有更深的痛意。她搂住钟宜沛的手力道加大,对大女儿芳年早逝的悔恨都化作了对小女儿的怜惜。“等你和容束和离,想做什么母亲都支持你。再嫁与否也都凭你自己做主,只要沛儿幸福,母亲就高兴。”母女俩抱头痛哭之际,容晚玉和迟不归下车回到了永义侯府。到了自己家,迟不归才开口问道,“小姨回侯府,是有什么打算?”今日听容晚玉称呼钟宜沛为小姨而不是母亲,迟不归便猜测到了什么,称呼上,自然是妇唱夫随。容晚玉也在琢磨这件事,恰好迟不归问起,就想着问问他的意见。“小姨想和父亲和离。不过只怕父亲不会轻易答应,毕竟对他而言,如今永宁侯府这门亲戚,就是一块不肯撒嘴的肥肉。”听容晚玉对自己父亲的形容如此别致,迟不归忍不住摇头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外祖母定然是想寻太后或者陛下相助,但此事到底是家事,只怕陛下也不好强硬干预。”迟不归随口便猜中了荣国夫人的打算,听他这样说,容晚玉更着急了。“那该当如何?总不能拿把刀架在父亲脖子上逼他签和离书吧?”“夫人你是关心则乱,此事并不难。”迟不归见她当真着急了,不在吊她胃口,提醒了她关键所在。“如今户部最紧要的差事,便是改革田制,但进展缓慢,陛下并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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