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吩咐婢女端上郭娆做的菜食,众人都很给面子的吃了一口。本来只是抱着浅尝的心态,最后却都食指大动,尤其是老夫人,更是赞不绝口,一晚上大半的话题都是在夸郭娆。细心的张氏发现一向胃口不好的长子一下子吃了两块糕点,有些欣喜。她看了一眼他吃的糕点,好像是外甥女做的,她边琢磨着改日问问外甥女这糕点怎么做的,边夹了一块放在长子的小碟中,语气似乎带着点讨好:“阿琅,多吃点。”正给母亲夹云片糕的郭娆听见声音,突然筷子一抖,云片糕掉在了碟盘外。她迅速抬头,看了对面那人一眼,那人正要放下筷子,似乎感觉到了注视在他身上的目光,对视过来。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郭娆却做贼心虚般,急忙撇开了视线,心里却想:阿琅?大表哥名字是季瑜,大舅母叫他阿琅,难道阿琅是季瑜的字?她记得那个经常缠绕着自己的梦,梦中那人似乎也叫阿琅。难道只是个巧合?那边季瑜看着小碟里的糕点,淡淡出声:“多谢母亲。”手中却放下了筷子,那块糕点动也没动。张氏见长子冷淡如斯,心中苦笑。郑氏本见老夫人那般抬举郭娆,心里极度不平衡,怨怒一波盛一波。但忽见旁边一向高高在上瞧不起她的妯娌面露失落,不由又高兴起来。说起这张氏和亲儿子不和,也怪她活该!郑氏心中暗啐了口,心里突然平衡了,食欲也大振。张氏虽对长子冷淡的态度伤感,但对外物还是一样反应灵敏。察觉郑氏动静,瞥了她一眼,见她面上幸灾乐祸,无声冷笑: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郑氏对上张氏的冷笑,一脸幸灾乐祸来不及收回,待张氏不再看她,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除夕宴散去,采薇苑。又是一阵响天彻地的碎裂声,这次比上次更甚,丫鬟战战兢兢,尽量将自己缩在角落。“那婆媳俩简直欺人太甚!”郑氏终于忍不住,推瓶砸盏,发泄满腔愤怒。季文杰听见她的粗言粗语,不由蹙眉,低声警告:“郑文君,注意你说话的口气,亏你出自书香世家,行为举止却像个泼妇,哪有一点教养!”郑氏一听这话,火气更盛,转脸就指着他就骂:“你还有脸说我,若不是你不争气,整日和那些狐朋狗友遛马玩女人,我会在这府里连腰都直不起来?会处处奉承那个老不死的和看我不顺眼的妯娌?会一直忍气吞声?”说及痛处还拉过一旁的连柔,“你看看我们女儿,哪里比不过那破落户儿的野丫头?今晚老夫人尽抬举那郭娆,哪里理过柔儿?一个看着长大的孙女儿还没有只见过几次的外孙女亲,这算什么?!”季文杰看着她又哭又闹,一阵心烦。当初要娶妻子时老夫人给他看花名册,任他挑选。他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未想过去争那国公之位,只想找个娴静体贴的女人安安静静过一生,瞧过那名册,他一眼就记住了郑文君这个名字,后来派人去打听,果真传言那抚远侯府嫡姑娘温柔贤淑,知书达礼,他当即便选了她。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一个人的脾性是不能单靠名字和传言来判断的。刚嫁过来一段时间,她的确文静娴淑,于是恩恩爱爱柔情蜜意了一段时间。直到大嫂怀孕,老夫人偏心的对待,她才露出原来的面目,整日找他撒泼哭闹说着老夫人如何偏心不公平。可他能怎么办?他本来就不是老夫人的亲儿子,他知道自己没背景,没本事,他也天生没什么大志向,所以也不争不抢,只想着在府上安心度日,守着这淡淡温情过完一生,也是快乐的。他娶妻,花名册上的姑娘任他挑选,老夫人还给他谋了个差事,让他看起来不至于落魄,他已经很感激了。看多了豪门大族里的勾心斗角,你死我活,老夫人对他不算好,但却也没害过他,甚至为了国公府的颜面,也总照顾了他。人要懂得知足。可这女人天天找他闹,他不想弄得最后全府皆知,让人觉得厌烦,于是就不常回府了。整日与朋友斗鸡遛狗,喝酒听曲儿,也是一桩乐事。但今夜是除夕,全家团圆的好日子,他原想着,这些年她操劳着这二房,又照顾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想过来温言软语一番陪她。却不料刚走进来,一个花瓶就朝他飞来,他狼狈避开,差点砸到脚,抬头就见她面目狰狞,破口大骂,这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当初刚认识郑氏的年少情意渐渐都模糊了,顿时没了呆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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