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奋你先说,康乐村的异状能分析出什么?”
“是,师叔。”齐奋是最先去祖堂屋探查的人,比随后赶到的慕容雪吟她们看到的更多,“按师叔的指令,我带着薛师弟、徐师弟和吴师弟前往祖堂探路,因为迷雾昏暗的缘故,我的神识探查受阻只能靠目力分辨,我们四人相聚三丈锥形展开一路上轻手轻脚力求隐蔽,但就在走到院门前时,一个白皮怪人带着两只体壮如虎的黑鬃猛兽突然从两侧袭击我们,好在薛师弟有预警法器傍身给我提了醒,我们才勉力与对方缠斗起来,后来师叔你带着师妹来驰援,对方眼见不敌才退入树林。”
“嗯,我也是听见打斗声才去的,不过数息时间你们竟然纷纷带伤,你觉得这妖物什么实力?”
“弟子自认在本门五境之内少有敌手,但与那白皮怪人交手时尚有不及,恐怕对方是六境的实力,不过那怪人刀法古怪臂力惊人,我每每招架时都感觉外附剑身的元气被他的刀势击散,论单打独斗恐怕只有师叔你才能应付。至于那两只黑鬃凶兽,实力在徐师弟之上,绝不是寻常野兽,看起来这两头凶兽听命于白皮怪人,恐怕是他豢养的仆从。”
“嗯,此话虽然骇人听闻,但与我的分析相差无几。”谢玖铭双眉微皱,如果真的有无名势力能够豢养凶兽,这种消息传至浔昌,恐怕就要举国震动了!
但眼见方青牛欲言又止,谢玖铭也不急着下定论,看了一眼两个姑娘,再转过去问方小子的话,“青牛,你有话说?”
“呃...齐师兄所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只不过...我有一样东西...想给师叔看看。”
“哦?就别卖关子了,拿出来大家一起看看。”谢老九觉得方青牛挺逗,明明是有别的观点,偏偏不直说,怕驳了师兄齐奋的面子,这小子!
“师叔、师兄、师姐,请看这是什么。”
手腕一抖,灵袋里飞出一个白惨惨的断臂,锋利的爪子泛着银光,搁在榻边茶几上,
“嚯~”
“噌~”“噌~”“啊~”
四个人吓了一大跳,这声“嚯~”出自床榻上的谢老九,险些连结痂的伤口都给崩开了,而齐奋、慕容雪吟弹身拔剑,欧阳玉吓得花容失色大声惊叫,这效果连方青牛自己都没想到......
“你小子行啊,是那白皮怪人的吧,说说看这断臂怎么得来的~”谢玖铭突然来了兴致,他自己也只是与那个白皮怪人打了个照面,对方显然拥有不低于人族的智慧,见了他们立刻就退入密林不再接战,他正苦于没有得到有用的物证,此时方青牛就抛出个他最想要的东西,怎么能不高兴。
“这就是我与杜俊在最后一间村屋里遇到的那个白皮怪人留下的,我侥幸斩去他一只臂膀才迫使他退走,否则我和杜俊如今恐怕都躺在那尸山里了。”
方青牛没说实话,毕竟那白皮怪自断一臂太过匪夷所思,稍做推敲就很难解释得通,总不能说是被自己的封喉刀划伤剧毒入体所迫吧,那样又要牵扯出这毒刀的来历,越发说不清楚了。
“好,你能得此关键物证,回去一定给你记一大功,说说你怎么看这件事?”
本来没指望方青牛会有什么特别的见地,但他拿出这白惨惨的断臂以后,包括齐奋、慕容丫头和欧阳玉看他的眼光都不同了,由忽视到不可思议再到欣赏,仿佛在说“这小子行啊,独自对抗那怪物还能断起一臂,连师叔都没能做到的事让他给做成了。”
有谢玖铭的问话,在场另三人也很想听听方青牛的见解,无论如何这小子都是除了齐奋外唯一正面与那白皮怪人交手的人,而且是真正重伤并逼退对方的,理当最有发言权。
其实,谢玖铭即便不说,方青牛也有意把实情告诉他的,只是表述的方式很关键,肯定不能说自己有一只能听异族语言的小龙,更遑论万年前混元诸族与大陆族群的战争,他相信这种惊天的消息连谢玖铭都未必知情,更遑论自己一个入山不过两年的三代弟子,因此只能委婉表达自己的担忧。
晴天与自己聊了很多她的认知,这白皮怪自称出自角蚩一族,而龙族的知识里,角蚩族是万年前混元诸族中一支不起眼的存在,他们与伏羲人族的血缘相近但却分属不同阵营,而混元诸族中类似血脉的八支族裔曾组成联盟号称“盘古八族”,与龙族、凤族、百兽族、夜叉族、妖族等遗州旧族鏖战百年,这个角蚩族就是“盘古八族”中实力居中的部族,虽然在混元诸族中不怎么起眼,但相比伏羲人族战力却是极强的。
不过晴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角蚩族会出现在这里,她龙族的记忆中角蚩族曾在西荒沙海被遗州联军重创过,此后就很少出现在遗州大陆,而西荒沙海距离此地数万里之遥,其中要经过的凉西部落、西凉国、武周国都是人族聚居的繁荣世界,理论上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樟南小村,除非......除非是从南面的“谜藏海”中冒出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万年前诡秘森海腹地的遗界通道恐怕逃不了干系......
重整思路,在四人的注视下,方青牛如实陈述了自己的观点:
“师叔,师兄师姐,以我和那白皮怪人的接触来看,他有不弱于我们的智慧,偷袭重伤杜师兄,随后又以他为诱饵意图袭杀我,因此我认为他绝不属于妖兽一类,而极有可能是我们认知以外的异种族群。”
“你的意思,他和我们一样有族群和智慧?”
“是的,不但有智慧、有族群,还有语言和传承,有信仰和阶层。”
“嘶~何以见得?”在场的人无不惊讶,他们原本对白皮怪物的认知恐怕最多停留在智慧野人的程度,但方青牛的话显然远不止于此。
“我入山门这两年闲来无事常爱翻阅山海人物杂志,其中三百年前武周游士所画《山海地质图》可以说是各国奉为圭臬的大陆地理详图,图中描绘了各国、各部落地质分界,这也就是我们从小认知的世界。”方青牛不急着阐述推论,他只是先把众人皆知的世界叙述清楚,见几人纷纷点头又更加迷惑不解的样子,他继续说道,“《山海地质图》序言所说,荒海大陆幅员辽阔不知几何,人族所居之地气候宜人、山川俊秀,四极之地妖兽横行、地质未知,而四极亦称‘四海’,指的是东极东海,西极荒海,北极冰海,南极秘藏海。书中原话是‘崇州东极列岛直入无边瀚海,凉西诸部戍守西荒万里沙海,北燕草原背依万丈极寒冰海,九方山南阻隔莫测诡秘森海。’从作者的口中能看得出,这世界并不限于我等人族占据的疆域,四海以外尚无人知道其中掩藏了什么,或者知道的人不说罢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白皮怪人身后兴许有与我们一般无二的族群和传承,自然也是说得过去的。”
“嗯~你的推断虽然大胆,但确实不无道理,此事我虽然没有太多见解,但掌门和诸位首座一定知道的更多,我们先不去深究这些,还是回到正题,大家说说接下来的任务如何开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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