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无影,不知从何改变,被命运捉弄的一对有情人,总因命运错身而过。专心致志照顾毓婉的周霆琛没有看见素兮的眼泪,他放平毓婉后走到身下帮她分娩,这样紧急时刻,男女之别似乎不再重要,能让毓婉降低痛苦才是最为重要的事。“去找些干净的布为你家小姐擦身子。”周霆琛反身命令素兮,呆愣的素兮被命令惊醒飞奔去找,奈何又是没有只能将身上的外衣撕开几块投在水中清洗后,拿来为毓婉擦去满身血污。因为分娩的时间耽搁太久,毓婉身体非常虚弱,没有力气难以向外推送腹中孩子,周霆琛帮她按压腹部,希望加些外力加速孩子降生,可这样动作同时也会造成血液大量向外涌出,鲜红血液喷涌在面前,素兮再忍不住眼泪,嚎啕着用包了草木灰的布块为毓婉擦拭,擦去一下,血又涌出,再擦去,血还是不断流出来。毓婉昏厥过去,任凭周霆琛和素兮如何召唤也没有知觉,孩子还未降生,她也没了反应。纵然此生见惯了生死,见惯了血流成河的厮杀场面,周霆琛还是感到莫名的恐惧。生命消逝如此容易,他还不想放开手让她离开:“佟毓婉,你不许死,我不准你死。“毓婉全身皮肤皆呈现惨白色,喷涌不止的血正带走所有生命征兆,手指垂在身侧任凭素兮如何按压也不会抬起,周霆琛猛抱住毓婉,眼前刹那水意模糊,他恶狠狠的命令:“佟毓婉,不许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杜家怎么办,杜允唐怎么办,还有……我怎么办?佟毓婉,我警告你,这辈子你只许死在我身后,否则你会为此愧疚一辈子。”他的哽咽伴随身体的颤抖,他紧紧圈住毓婉,想用自己的体温来给她输送支撑下去的力量。他不允许她为了别的男人死去,那年她结婚那日,他也曾经想过拥抱她,对她说“我周霆琛一生怕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懂得什么是快乐,你不再了,我又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了。这句话始终存在心底不敢表白给她听,时到此刻,他终于有机会说出口,她却真真正正用自身来验证这句情话的残酷。如果,她去了,他这辈子也真完了。眼泪还在顺坚毅脸颊慢慢流下,周霆琛被洪帮人偷袭险些断命,洋医生不用麻药接肋骨时,他没有哭过。他在她结婚那日喝的酩酊大醉,在虹口道场挑衅日本人近乎重伤不治时,他也没有哭过。可在此时,在有可能失去毓婉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眼泪。十几年前,曾经有个女人在他手中活生生断了气。那是他的母亲,为了烂赌无救的丈夫,为了逼迫偿还的债务,再忍受不住生活煎熬的母亲还是选择上吊结束自己苦难一声。十几年后,他深爱的女人,他愿意拱手他人只要她活得幸福的女人也要绝然离他而去,他却依旧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等待爱人死在自己怀中。这种痛彻心扉,是对受刑人的凌迟,她不能如此残忍。“如果你死了,你这辈子都欠我的,你永远都还不起了,佟毓婉!”他的脸颊贴住她的,温热的泪水温暖冰冷的肌肤。一辈子还有那么久,他会永远记得她,她的固执害了他们两个人,他永远不会原谅她,永远。一声尖叫唤醒了周霆琛悲恸神智,素兮抱住血淋淋的孩子雀跃大叫:“小姐,生下来了,生下来了!”脐带是用周霆琛随身带的匕首割断,如同父亲在行使自己的权利,为这个乍来人世的孩子割断前生诸多牵绊。孩子经过素兮清洗和包裹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啼哭,周霆琛将软绵绵裹着自己上衣的孩子抱在毓婉面前,贪恋的看了襁褓里的孩子。皱巴巴的皮肤还看不出有没有继承毓婉清丽的容貌,粉嫩的嘴唇一拱一拱的,似在寻找母亲的气息。他低低压下身子对昏迷中的她露出笑容:“毓婉,睁开眼看看,是男孩。”素兮抑制不住心中激动,噗通跪倒在地,不停向门外磕头:“太太,小姐生了。太太,你要帮帮我救救小姐,看在小少爷的份上。”她口中的太太有两人,前面一位太太是指上吊自杀的那氏,后面一位太太喊的是杜凌氏。素兮希望喜讯可以告慰那氏在天之灵,也希望杜凌氏能救毓婉性命。毕竟佟毓婉为完成杜家心愿,有可能陪上自己性命。温热污浊的雨水喂到毓婉嘴边,又顺了嘴角流下去,昏迷不醒的她牙关紧咬,根本喝不进水。经历了几个小时撕心裂肺的痛苦,确实太容易疲倦了,毓婉很想就此沉沉睡去,仿佛外界诸多纷乱都不再与自己有所牵连,就简简单单的睡一会儿,恢复了体力再去想以后的事。眼前的黑暗,似真似幻,虽有冰冷,却很宁静,她徘徊在无边无际的黑色迷雾中,除了睡觉什么都不能做,嗅闻身边令人安心的气息,她的身子越来越轻,呼吸也渐渐放缓。至于孩子,有素兮,还有周霆琛,她知道他一定会善待她的孩子,他一定会……抱住孩子的周霆琛陡然发现毓婉已经探查不到气息,惊慌失措将她用力拉扯了胳膊坐起来,焦急与她不停说话:“醒醒,不能睡,毓婉你不能睡。”洋医生曾经对他说过,任何失血过多的情况,睡下都不会再醒来,毓婉此刻如果放弃清醒,有可能会失去生命。他用自己的身体圈住毓婉,保持住她身体逐渐流逝的体温,周霆琛开始不停与毓婉说话,唯恐她听不见,刻意加重了声音:“毓婉,想想孩子,你还没给孩子起名字,我还没有为你报仇?还有,杜允唐如果不再回来,你就嫁给我好吗?”啰啰嗦嗦说了一堆连他也不记得的话,最后的一句蹦出来,连同周霆琛自己都惊得愣住,素兮惶恐的抬起头望向周霆琛,周霆琛不想扪心自问那句刻骨铭心的疯话究竟酝酿了多久,到此时,他已经无需再掩饰自己的真心,必须让毓婉清醒明白一切还有希望,“我可以佑你一生不再受颠沛苦难,哪怕你心里已经驻进杜允唐,我也要陪你终生,我再不会把你留给任何人,你只属于我周霆琛一人。”他的痴傻言语伴随动作,奇迹般让毓婉吃力睁开眼睛,她精疲力竭望住他:“你又再说笑了……”虽言语嘲弄他在说笑,但她的眼角还是溢出微微湿意。既然她说是说笑,就是说笑吧。从进入杂物房开始周霆琛从未笑过的僵硬面颊终于露出一丝苦尽甘来的微笑:“我不说笑,你又怎么会醒来,看来,这样的笑话要常说,你才不会离开我。”毓婉涣散的目光落下去,见旁边被衣服包裹的孩子,粉红色的皮肤,闭合的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如同匍降人世的安琪儿,可爱而美好。毓婉想伸出手去摸摸这个折磨自己险些丧命的孩子,手指缺失了力道却无法伸出。周霆琛将孩子也抱过来送到毓婉面前,她的冰冷指尖触碰上孩子柔嫩的皮肤,露出虚弱笑容:“幸好,你还活着。”听得她的话,心有千言万语的周霆琛也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强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幸好,你们两个都活着。”☆、相濡以沫下天灰蒙蒙亮时,周霆琛必须离开杜家。既然毓婉不想与杜家割断所有联系,他也无法撼动她心中所存固执,只能先等毓婉将一切安排好再说。在周霆琛授意下,素兮也随他抱了孩子翻出墙外找到杜家旧日亲眷。杜家起家江浙,上海犹有一位叔公存活在世,素兮抱了孩子登门求见,声泪俱下说明杜家二少奶奶所遭迫害,并许下重谢恳请杜家亲眷为其主持公道。杜瑞达正妻杜凌氏此刻还没发丧,佟毓婉居然被圈禁,更诞下幼子,这样行径确实令人发指。听闻这一讯息,除愤慨之外也被杜家亲眷们嗅闻到天大的好机会。之前这些远近亲眷皆因不肯借钱给杜允唐赎出杜瑞达被杜家人疏离,眼下杜允威接管日本人生意,杜家实业似有东山再起之势,贪念所动便也想上门分一杯羹。只是他们深知按照杜家族规杜允威在杜家执掌家业名不正言不顺,若能扶植佟毓婉母子俩重新回到杜家掌权,被大房感恩的他们必然也能凭借护助有功分得丰厚利益。一些想趁机投资亲情的亲眷们便打了这位杜家叔公的名号齐聚到杜家,专程来为佟毓婉母子讨回公道,勒令翠琳母子务必将杜家交还给毓婉。翠琳本以为佟毓婉即便不死在杂物房中,也会死于生产,因此刻意不让佣人靠近圈禁佟毓婉的杂物房以免有人伸手援助,不料毓婉凭借自己力量还能将孩子顺利分娩出来。被聚众前来的杜家亲眷唬住了,再瞧见衣衫破烂不堪的素兮手中所抱孩子,脸色大变。铁证如山,已不容狡辩。翠琳心中暗暗萌生怨怼,当众亲眷的面偏只能装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将此此一切描述为家务事,而自己从不掌管家事毫不知情,恨恨命佣人们将封闭毓婉的院墙扒开,身体虚弱满身满裙是血的毓婉在素兮搀扶下走出院子,迎上黎美龄和翠琳恶毒的目光。这不再是毓婉能够侥幸存活性命所带来的愤恨,而是她们日后寝食难安的开端。毕竟遵循杜家祖宗规矩佟毓婉怀中的孩子有可能是杜家产业最终继承人,她们将会因这个孩子的顺利降生变得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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