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等等!”曹操冷笑一声,“我这就更衣,亲自带人去。倒要领教领教他们有多大本事。”
&esp;&esp;曹操后堂换武弁,挎了青釭剑,又挑了十个精干衙役兵丁。可刚一开门就被请愿的老百姓团团围住。这些人除了老汉就是老妪,一把年纪晃晃悠悠的,兵士也不便推搡。还有几位啬夫、里长也来了,劝着自己村里的老人赶紧回去。
&esp;&esp;大家见县太爷出来了,齐刷刷都跪倒一大片,请求留下自己的儿孙。这些乡下老人也真有办法,不拉不扯,只跪得严严实实,就是不叫县太爷出去。曹操带着诸兵丁搀起这个跪下那个,搀起那个这边的又跪下了,安慰的话说了半车还是出不去。最后楼异急了:“诸位乡里百姓,大人现在有要案去办!大家速速闪开,等大人拿了人犯再和大家叙谈。再不闪开,误了公事是要下大牢的!”老人们这才闪开道路,可还是坐在衙门口,就是不肯走。
&esp;&esp;曹操这会儿也顾不得他们了,带着众衙役急急渴渴往南乡赶。
&esp;&esp;出了顿丘南门,还未到南乡,又见一群人拉拉扯扯而来。有衙门的兵丁,也有百姓,大人哭孩子闹,吵得沸反盈天,徐佗、秦宜禄也在其中。只见秦宜禄挥舞皮鞭驱赶百姓,兀自骂道:“这是国家的法令,你们都不要脑袋了吗?土豹子都给我滚开点!”
&esp;&esp;曹操看了心里光火,过去一把揪住秦宜禄的脖领子,甩手就是一巴掌:“好兔崽子!在这里作威作福,你说的那是人话吗?”
&esp;&esp;秦宜禄被打了个满脸花,自他跟随曹操以来,凭着一张好嘴从未被他发作过。今天见他真急了,赶紧跪倒在地:“大爷,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众百姓一见做主的来了,都连滚带爬围到曹操膝前,七嘴八舌地哭诉:
&esp;&esp;“我兄弟冤枉,他还没成年呀。”
&esp;&esp;“我两个儿子全被他们抓了,求太爷做主!”
&esp;&esp;“老爹爹年纪大,上不得战场了。”
&esp;&esp;“你们已经抓了我一个儿子走,再不能抓第二个了。”
&esp;&esp;曹操越听越生气,自兵丁手里拉过一个小男孩来,指着秦宜禄的鼻子咆哮道:“你他妈瞎了眼还是黑了心?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上战场吗!你们就忍心叫他送死去?”
&esp;&esp;秦宜禄吓得脑袋都要扎进裤裆里了。
&esp;&esp;“你他妈说话呀!”曹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esp;&esp;秦宜禄捂着被他踢得生疼的肩膀,哆哆嗦嗦支吾道:“都是、是……徐功曹吩咐的。”
&esp;&esp;曹操听罢,刀子一样的眼光扫向徐佗。
&esp;&esp;徐佗吓得身子一矬,辩解道:“这些家的男丁都逃了,属下也是迫于无奈才……”
&esp;&esp;“放屁!你家未成丁的孩子能上战场吗?”
&esp;&esp;徐佗也是满肚子的牢骚,自在衙门当差以来,也跟着几任县太爷做过事。虽说也有两个顾及清官名声的,可都是雨过地皮湿,没有一个像曹操这样钉是钉铆是铆的。征兵这样的事天下的郡县都是一样的,怎么到了他手里就这么难呢?
&esp;&esp;“大人息怒……历来这等差事都是这样做的。”
&esp;&esp;“到我这任就不能这样干!”曹操嗓子都喊哑了。
&esp;&esp;徐佗听他句句话都是横着出来的,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得把头一低等着他吩咐。
&esp;&esp;曹操环顾了一圈四下的百姓:“我曹某人行事有失、用人不当,我给大家赔礼。但是各家的男丁不要再出去躲藏,在咱这顿丘县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可是跑出去再被别的县抓了壮丁,我可就束手无策了。还有,谁家的人跟着太平道的人跑了?都给我寻回来,那些太平道的人不可以接触,早晚是要招惹是非的。”
&esp;&esp;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女人过来抱住那孩子,哭哭啼啼道:“大人啊,我们不想打仗。我家里的田地全指着我男人,也就是这孩子的哥哥了。他要是走了,家里公公婆婆、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这未成丁的小叔叔,我们都得受罪呀!”
&esp;&esp;“是啊是啊……”众百姓又议论起来。
&esp;&esp;曹操叹了口气:“大家不要再说了,这两天征的兵,还有被抓的壮丁全部释放回家!”又回头扫了一眼徐佗,“这件事咱们还得再议,看能不能争取自愿。”
&esp;&esp;争取自愿?那就一个兵都征不来了。徐佗话都到嘴边上,却没敢说,又咽了回去。
&esp;&esp;“都回府吧!”曹操赶散了众人,这才想起今天出来的目的,赶紧领着自己的人又往南乡赶。半路上又喊又闹折腾了这半天,那些太平道的人得到消息,早跑得一个不剩了。曹操询问百姓,谁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却有四五个逃兵役的人跟着跑了。他只得挨家挨户探望,说明情况,希望各家能把逃出去的人寻回来,又把啬夫找来仔细交代了一番才算完。
&esp;&esp;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曹操一行人耷拉着脑袋往回走。他谋划着怎样才能在顿丘县禁绝太平道,这些人都是四处流窜摸不到踪迹。忽又想起县衙外面还坐着一大群老人呢,曹操的脑袋疼得都快要炸开了。
&esp;&esp;好不容易灰头土脸回到县城,大老远就见县衙大门敞着!
&esp;&esp;有几个老汉肩并肩坐在门槛上,旁边一个人点头哈腰好像在跟老头说好话,细一看是卞秉:“列位大爷,您老几位快回去吧!事儿你们也跟我讲清楚了,等我们大人回来,我一定转告还不成吗……您、您别在这儿冲盹儿呀!哎哟大爷,您是我亲大爷!您是我亲爷爷还不成吗?您快点儿走吧,爷爷!”
&esp;&esp;“嘿!你在这儿瞎认什么亲戚呀?”曹操都叫他气乐了。
&esp;&esp;“姐夫,您可回来了。我想过来看看您,衙役开门的工夫,大爷大娘们都涌进去了。衙门全乱了!”
&esp;&esp;曹操看看坐在门槛上的几位老人道:“老人家,你们都回家去。本官已经下令将这两天征的男丁都放回去啦。”
&esp;&esp;几个老人面面相觑,又问道:“大人说的可是实话?”
&esp;&esp;“本官怎会欺瞒各位?快回家跟儿孙团聚吧。”
&esp;&esp;“这兵不征了?”
&esp;&esp;这句话该如何应对?曹操想了想才道:“今天先不征了,待我们几个商量商量,明天一准给大家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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