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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 曹操 第10部大结局第十五章（第3页）

&esp;&esp;“请！”曹植毫不推辞一饮而尽，随即仰面而笑，“好酒！这是十年陈酿。”曹氏父子皆好酒，曹植更是此道魁首，入口便尝了出来。

&esp;&esp;曹丕亲自把酒满上，举盏道：“这有何意趣，把那新近排演之曲唱来听听。”

&esp;&esp;“诺。”众歌伎再度响乐，却是乐府齐瑟之曲，并无新意。

&esp;&esp;曹植摇头而笑，哪知却有两个美貌少女出班而唱：“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宝剑值千金，被服丽且鲜

&esp;&esp;……”

&esp;&esp;曹植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这不是我写的诗吗？

&esp;&esp;“哈哈哈。”曹丕见他窘态不禁大笑，“吾弟文采斐然称冠于世，连边疆偏僻之地尚且传唱，我府中歌伎唱此曲有何奇怪？”

&esp;&esp;诗篇能被天下人传唱实是莫大荣耀，曹植由惊转喜，也渐渐随这两位美人唱和起来，酣畅淋漓心中大乐。曹丕见他意兴正浓，偷偷凑到他耳边道：“有句话明说只怕不恭，愚兄私底下告诉你。将来一日我若居尊者之位，必要倚重你。天下广大非一人所能治，我哪里管得了许多？二弟骁勇善战，到时候我必要让他统辖兵马号令诸将；三弟你风华绝代，我欲使你坐镇风雅，品评诗赋，统率天下文章。”

&esp;&esp;曹植眼前一亮——诗赋文章乃毕生挚爱，若能成为天下文人领袖何等幸事。他不禁倏然起身，给曹丕施以大礼：“多谢兄长垂爱。”

&esp;&esp;“哈哈哈……”曹丕越发大笑，双手搀起，再度为他斟酒，又道，“你才思敏捷，此情此景可能即兴吟诗一首？”

&esp;&esp;“这有何难？”曹植把酒一干，蹙眉片刻便诵道：

&esp;&esp;白日曜青春，时雨静飞尘。

&esp;&esp;寒冰辟炎景，凉风飘我身。

&esp;&esp;清醴盈金殇，肴馔纵横陈。

&esp;&esp;齐人进奇乐，歌者出西秦。

&esp;&esp;翩翩我公子，机巧忽若神。

&esp;&esp;（曹植《侍太子坐》）

&esp;&esp;此时此刻曹植看来，大哥的关爱恰如红日暖寒、凉风辟暑一般，他真是对哥哥充满了感激和敬意——却丝毫不察曹丕真意。

&esp;&esp;曹丕叫他吟诗绝非兴起，乃是观察他有了几分醉意，见他虽眼神迷离口齿略拙，毕竟一蹴而就，情知他能再喝，于是挥手唤过两名歌伎：“还不给临淄侯敬酒？”这两个引吭高歌的少女豆蔻年华，娇羞美艳，得太子之命忙给曹植见礼，又是斟酒又是布菜。曹丕一旁敲边鼓：“吾弟莫小觑她们是女流，也是通晓诗乐的。这位绿衫姑娘名唤‘琼树’，舞姿俏媚宛若玉树琼花；这位紫衣妹子名唤‘巧笑’，本姓段，还是咱沛国乡人呢。”

&esp;&esp;琼树顾盼神飞胜于西施，窈窕之姿堪赛飞燕；巧笑美目倩兮不弱褒姒，秋波流慧可比妲己——确是胭粉利器！

&esp;&esp;曹植本有几分醉意，又闻兄长器重之言更觉畅快，早心驰神荡，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把来日点卯之事全然忘却。这会儿又有两个尤物敬酒，千娇百媚燕语莺声，索性来者不拒，一盏接一盏送入腹中。只半个时辰的工夫，又一坛酒喝得精光，几乎全是他一人饮下。

&esp;&esp;曹丕还不罢休，挥手道：“来来来，再给临淄侯唱一曲助兴。”

&esp;&esp;这次以琼树、巧笑为首的歌伎一齐起身，提裙挥袖，如穿花蝴蝶般载歌载舞，唱的是乐府名篇：“王子乔，参驾白鹿云中遨，戏游遨。上建逋阴广里，践近高结仙宫，过谒三台，东游四海五岳，上过蓬莱紫云台……”

&esp;&esp;曹植视线渐渐模糊，只觉那些翩翩起舞的歌伎变成了云髻长袖的仙女，在身旁飘来飘去，仿佛自己也真成了跨鹤遨游的神仙王子乔。美酒和脂粉的香气融为一体，化作另一种沁入心脾的清香，如此令人陶醉……恍惚间曹植置身一片草原之上，大地无垠，兰蕙遍野，仰面望去便是赤日苍穹，有一位高贵的王者，头戴冕旒冠，身披衮龙袍，腰佩王髦剑，坐骑骅骝驹——那是他胸怀坦荡、可亲可敬的大哥。二哥曹彰也在，顶盔掼甲，手持大戟，统领金甲武士侍立在左；而他自己峨冠博带，手捧印绶，与一群饱学之士伺候在右；身后还有许多人，相国列卿、文武百官，数不清的官吏士卒，好不威武。顷刻间，漫山遍野的花草又不见，化作无边无际的老百姓，他们在跪拜，在欢呼：“大王万岁！曹魏万岁！”这就是曹魏的明天吗？即便无缘王位，若能手足齐心开创一代盛世，此生又有何憾？

&esp;&esp;曹植满心激动，也随着放声高呼：“曹魏万岁……哈哈哈……”

&esp;&esp;曹丕放下酒盏，抱住狂笑的弟弟：“子建，你醉了。”

&esp;&esp;曹植兀自沉寂在那个美梦之中，攥住哥哥的手：“没醉……大哥如此待我，小弟此生不枉……大哥穿上吉服，真是看好……”

&esp;&esp;曹丕听着这没来由的醉话，心下仍不免犹疑，又试探：“子建，再饮一盏如何？”

&esp;&esp;“好！我敬兄长！”曹植晃晃悠悠举酒，却已醉得天旋地转，竟送不到嘴边，只斜斜地灌下一口，剩下大半盏全洒在身上。

&esp;&esp;“你呀，当真醉喽！”曹丕自己满了一盏，笑嘻嘻扳住他肩膀，“来，哥哥帮你。”不由分说灌进他口中。

&esp;&esp;曹植已经不能再饮，被这盏酒灌得直咳嗽，瘫软在曹丕怀里，却还傻笑道：“多谢兄长……咳咳咳……多谢……”

&esp;&esp;正在此时，朱铄又急匆匆跑进帐来：“太子，已经二更天了，您与临淄侯喝够了没有？”他不知曹植醉到几成，出言还算隐晦。

&esp;&esp;曹丕见弟弟醉眼迷离，呼吸轻缓，轻轻把他放倒，倏然起身拍手——众舞伎皆知是号令，立刻停下舞姿，吹箫抚琴之人也赶紧施礼。曹丕点头道：“今晚歌舞甚妙，我与临淄侯都很受用，不过带你们来不只为了消遣，现今母后和诸位夫人皆在军中，缺少侍候之人，你们立刻改换侍女衣装，就留在这里伺候诸位夫人，一会儿曹真将军给你们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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