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若出尔反尔又与那刘玄德何异?”
&esp;&esp;许褚摇头道:“唉……主公您与那刘玄德,乃是君子斗小人,跟他讲信义可占不到半点便宜啊!”
&esp;&esp;“嘿嘿嘿。”曹操挤出一丝苦笑,觉得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又见许褚包裹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今夜看来没什么事了,你还是回帐休息去吧。”
&esp;&esp;“侍卫主公理所应当,岂敢有半分懈怠。倘有一时不测,在下岂不罪孽深重?”
&esp;&esp;曹操劝道:“明天还不知有什么要紧事呢。老夫过一会儿就睡,你也快快回去休息。若不养足了精神,怎能全力破敌?”
&esp;&esp;许褚的箭伤实是不轻,听他这样说,也不好再坚持:“既然如此,在下回去安歇便是,主公若需侍卫可令段昭、任福他们来伺候,明日卯时在下便过来替换。养足了精神好去宰那帮狗娘养的袁军!”
&esp;&esp;“这就对了,养足了精神咱杀尽那帮狗娘养的东西。”曹操看着他高举盾牌走了出去,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话说得简单,可是怎么才能捣毁袁军的箭楼呢?即便能破坏那些箭楼,又怎么从根本上击退袁绍呢?这场仗从一开始兵力上就不占优势,经过这几个月的死伤消磨,寡众差距越拉越大,后方形势也不容乐观,真的还能坚持吗?他已渐渐有了撤退之念,暗地里以书信征求荀彧的意见,不知身处后方的荀令君又会是何种意见呢……
&esp;&esp;正在曹操颓然而坐一筹莫展之际,忽听有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呼唤道:“属下求见主公。”曹操猛然抬头,见有一人跪在黑黢黢的帐口,究竟是谁瞧不清楚,只觉得那人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烁烁泛光,连忙问道:“外面是谁啊?”
&esp;&esp;“属下徐佗,有要事禀报主公。”徐佗因耽误了刘备起兵的文书,被曹操责打一顿贬为军中小吏,协助卞秉管理军械,已经很长时间没面对面向曹操汇报事务了。
&esp;&esp;“是你啊……”事情过去这么久,曹操也不怎么生他的气了,“有什么事吗?”
&esp;&esp;“在下有破袁军箭楼之策,想亲自告知主公,请您斟酌斟酌。”
&esp;&esp;“哦?”曹操来了精神,“快进来!”
&esp;&esp;“诺。”一身皂衣的徐佗垂首而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小卒,很识趣地留在了中军卫兵的身后没有进来。
&esp;&esp;曹操万没想到徐佗会在关键时刻想出办法,还未听他诉说就先惭愧道:“前番我因刘备文书一事责打了你,确实有些过分。这些日子你协办辎重也没少受苦,整日在外面避箭办差,真是辛苦了,明天就回我帐中听用吧。”
&esp;&esp;徐佗甚是恭敬:“在下办事不力理当受罚,主公无须自责,日后在下更当全心做事弥补往日过失。”
&esp;&esp;“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能这么想很好啊。”曹操嘉奖两句话归正题,“你究竟想出什么办法破袁军箭楼?”
&esp;&esp;徐佗粲然一笑:“挖地道。”
&esp;&esp;“地道?!”曹操又泄气了,“我军一举一动皆在敌人监控之下,只怕只要一动土,敌人就从上面看见了。”
&esp;&esp;徐佗道:“倒也不难,咱们自帐篷里动土,敌人看不见。”
&esp;&esp;曹操思考片刻还是摇头:“那恐怕也不行,挖出来的沙土怎么处理?再者固然可以挖地道通到营外,可怎么通到土山上呢?通不到土山上,人力强攻必定大有损伤,这个办法极难成功。”
&esp;&esp;徐佗却道:“这倒没什么,属下命士卒观察地貌,已经详详细细画了一张图。我为您详细指点,主公一看自明。”
&esp;&esp;“徐书佐办事比以前细心不少啊。”曹操深感欣慰,“那就拿过来,指给我看看吧。”
&esp;&esp;徐佗从怀里取出一卷羊皮卷轴,恭恭敬敬捧到曹操身边,跪在帅案边亲自展开:“主公请看,这北面画的是袁军的营垒……这一大片是土山……这几处就是箭楼……”他一边说一边缓缓卷开羊皮纸,对纸上的每个图案解释得都很清楚。
&esp;&esp;曹操暗自诧异,这图画得倒很详细,不过地道的位置却没有标明,这对破敌有什么作用呢?可是卷轴还没有完全打开,或许他还有其他的标注,于是耐着性子听他讲解。哪知徐佗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了,双手不住战抖,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张着口直盯着曹操身后。
&esp;&esp;“徐书佐,你怎么了?”曹操不明就里,赶忙回头观瞧,见许褚去而复返,就站在大帐后面的窟窿处,“仲康,你怎么又回来了?”
&esp;&esp;“不知为什么,在
&esp;&esp;下忽然心绪不宁,总觉得要出事。”许褚的声音冷若冰霜,虽是跟曹操讲话,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徐佗。
&esp;&esp;徐佗忽然把羊皮纸卷了起来,仓皇道:“既然许将军有事与主公商议,破敌之事明日再与主公商量。”说罢草草施了一礼,夹起卷轴就往外走。
&esp;&esp;“站住!”许褚一声厉吼闯进帐来。
&esp;&esp;徐佗吓得赶忙驻足:“我是来向主公献计的。”
&esp;&esp;曹操也觉事有蹊跷了:“为什么深更半夜来献计?”
&esp;&esp;“我、我……刚刚躺下……又偶然想起的。”徐佗虽然答话,却不敢把头扭过来。
&esp;&esp;许褚窜过去一把薅住他脖领,徐佗吓得体似筛糠,腋下却还紧紧夹着那卷轴:“许将军意欲何为?”
&esp;&esp;“你又意欲何为?可是来行刺的?”
&esp;&esp;“不不……我是来献计的。”
&esp;&esp;“献计?”许褚钢钩般的手指掐住徐佗的臂膀,使劲往后一掰,耳轮中只听“咔”的一声,胳膊肘朝后弯了!他任由徐佗惨叫,夺过卷轴用力一甩,只见一件东西如闪电般倏地飞了出来,“哐”地钉在地上——乃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esp;&esp;曹操一见触目惊心,继而转惊为怒拍案而起:“好个图尽匕首现的妙计,原来不为破敌为了我的性命!还有什么可说,给我杀了他!”
&esp;&esp;“主公饶……”徐佗还未喊出来,许褚双手抓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拧,只是咔啦一阵响,徐佗的脸已经朝后了,身子缓缓瘫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esp;&esp;门口那几个兵卒乃是行刺同谋,一见眨眼的工夫徐佗已经丧命,赶紧抛下兵刃落荒而逃,守门的卫兵岂能放走他们,连忙拔刀追赶,不住大声呼喊:“有刺客!有刺客!”曹操才松了口气,又听外面一阵嗖嗖的箭矢声,接着是一连串犀利的惨叫,那些刺客和卫兵都不再做声,又恢复了可怖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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