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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 曹操 第10部大结局第八章 许（第2页）

&esp;&esp;所有人都感惶恐——娄圭与曹操何等交情，就算说几句过分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处置吧？连习授都没想到自己这一状竟把人家告死，惊得摔坐在地。

&esp;&esp;群臣岂能不救？但尚未开言只见曹操大袖一甩：“何人讲情与其同罪！此等无父无君之辈死有余辜！须知天无二日，人无二君……”其实他说这话腰杆并不硬，他自己恰恰就是程；如今变成君臣关系，别人策划他拍板，可他又怠政，不甚了解情况，拍了板还不许别人动，怎能不出问题？但这种弊病关乎王权，钟繇也无法触碰，只得就事论事，向曹丕道：“劳烦太子去铜雀台时向大王提提此事，若能把裴潜派回去最好。”

&esp;&esp;“行。”曹丕起身，“快到正午了，我这便去。”从尚书台到西苑也不近了，但曹丕每天离宫前都要跑这一趟，好在是初春之际，不至于顶着大太阳。

&esp;&esp;方行至西宫侧门，正见曹植带着两个抱着提盒的寺人从北而来：“参见太子。”他神色比先前好看多了，这两月曹操已不再为难他，反而多加恩惠，还准他时时进来看望母亲；曹植固然有丧妻之痛，但毕竟父命难违，君命难违，

&esp;&esp;又有何办法？

&esp;&esp;“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套？”曹丕这会儿都有些羡慕弟弟一身轻松，“你也去铜雀台？”

&esp;&esp;曹植指指提盒：“此乃匈奴阏氏赠送之物，母亲叫我带去给父亲过目。”

&esp;&esp;曹丕邀他并肩而行，曹植却不敢，在他背后一步紧跟；过西夹道入西苑，离着老远就听见曹彰那叫驴般的大嗓门——他自获准入宫，几乎天天泡在园子里，不是与众侍卫厮混，就是找卞氏蹭吃喝，曹操也放任不管。

&esp;&esp;“大哥！又有什么好东西？”曹彰可不顾礼法，奔着提盒而来。

&esp;&esp;曹植忙护：“父王还没过目呢。”

&esp;&esp;“我们还不知什么东西呢，你若想要跟我们一起上去见父王。”曹丕甚感这机会好，哥仨同去兄弟和睦，显得他这太子多贤明啊！

&esp;&esp;三人携手登阶，方至阁门就听里面说说笑笑；隔着帘子一望——郄俭、左慈、甘始、王真、郝孟节等一众方士都在，还有孔桂、秦朗左右侍奉着；曹操倚在榻旁满面堆笑。严峻知道老爷子这会儿高兴，连禀都没禀就领进去了。

&esp;&esp;“参见太子……参见鄢陵侯、临淄侯……”众人请安声阵阵。

&esp;&esp;曹操还沉寂在方才的话题中，急不可待：“甘先生，你说了一半。你说你师傅姓韩，叫韩雅，在南海住，你以前随他修行，后来呢？”

&esp;&esp;甘始鹤发童颜，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笑道：“我师傅修成了炼金术，每日在南海岛上作金，炼成就投入海中，仅我在他身边那几年便投万斤黄金于海中。”

&esp;&esp;曹植忍不住问：“既能炼金，何必投入海中？”口气甚是怀疑。

&esp;&esp;甘始笑道：“侯爷不知，我师傅是有道高人，不喜黄白之物，投金入海乃祈福之法。”

&esp;&esp;曹操关心的却是这个奇人：“你师傅既有妙法，何不将他找来？”

&esp;&esp;甘始又道：“说来也怪，自我离了那岛就再没回去过，昔年也曾几番入海寻访，却找不到那岛踪迹。”

&esp;&esp;曹植欲要追问，王真却抢先奉承道：“哎呀！你师父是神仙啊！”众方士都道：“是神仙，肯定是神仙……神仙皆有灵药，服下便长生不老，可胜过我等辛苦修行了！”这帮人互相吹捧。

&esp;&esp;“岂能真有此事？”曹植甚是不屑。

&esp;&esp;甘始越发笑容可掬：“侯爷有所不知，人禀气于天，虽各受寿夭之命，如得善道神药，形可变化，命可加增。此等事古已有之，大王这等贵体，本就英气勃勃，倘用仙药寿不可测，至少寿增百年。”

&esp;&esp;这话曹操也不信：“古来百岁之人能有几何？”

&esp;&esp;孔桂早蓄势待发，忙见缝插针：“文王九十七而薨，武王九十三而崩。周公乃武王之弟，兄弟相差未有十年。武王崩，周公居摄七年，复政退老，出入百岁。邵公乃周公之兄，至侄孙康王之时尚居太保，出入百有余岁。今大王之功高于周公，大王之德过于邵公，百岁岂是虚话？”小人最善投其所好，既然曹操喜欢这个，他也挖空心思在这方面迎合。

&esp;&esp;曹丕这半天一直斜眼偷看父亲案头摆着的帛书，那是一首诗。若是一般的诗也罢了，却是描述神仙的诗。曹操一生自诩不信天命，到晚来竟也迷信此道：

&esp;&esp;华阴山，自以为大，高百丈，浮云为之盖。

&esp;&esp;仙人欲来，出随风，列之雨。

&esp;&esp;吹我洞箫鼓瑟琴，何甗甗。

&esp;&esp;酒与歌戏，今日相乐诚为乐。

&esp;&esp;玉女起，起舞移数时，鼓吹一何嘈嘈。

&esp;&esp;从西北来时，仙道多驾烟，乘云驾龙，郁何蓩蓩。

&esp;&esp;遨游八极，乃到昆仑之山，西王母侧，神仙金止玉亭。

&esp;&esp;来者为谁？赤松、王乔，乃德旋之门。

&esp;&esp;乐共饮食到黄昏。多驾合坐，万岁长宜子孙。

&esp;&esp;曹植实在听不下去，便要与众方士辩论；曹丕却紧紧拉着他手，不让他上前。曹彰却满脑子只惦记匣子里的东西，忙招呼寺人抬来，打开一看，是短刀、金杯、廓洛带等物，皆匈奴人所制，甚为精良，还有一盒乳酥（奶酪）。

&esp;&esp;曹彰将一把牛皮鞘的匕首抢在手中：“这东西父王赏孩儿吧？”说罢揣进怀里就跑了，曹操只一笑而置之——在他心中礼法真的不可侵犯吗？也不过是打击人的手段罢了，只要他这会儿瞧谁顺眼，怎么无礼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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