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舟在原地僵了两秒,她慢慢抬头:“我选了谁的牌谁就会死?”
长生鹤点点头,语气笃定:“谁就会死。”
空气仿佛凝滞,一人一鹤久久对视,大雾幻境中忽地便黄叶纷飞仿佛肃杀。
一秒、两秒、三秒就在一片黄叶幽幽落地的瞬间——
刹那间神剑长吟!一道快如闪电的剑光斩碎枯叶,沉山咆哮着冲向长生鹤,这堪比金丹圆满的一击带着势必的决然与肃杀,哪怕是元婴修士也绝不能轻易抗下!
沈放舟双手交握剑柄向前猛然劈斩,九歌剑法第三式力挽山河重现,耀耀剑刃含着杀气径直冲向长生鹤头颅,区区机关造物,也能抵挡这样的剑吗?
答案也许出人意料。
“叮——”
一声悠长的啸声回荡,沈放舟只觉斩上一块生铁,剑柄上施加的反力几乎要将她虎口震麻,她倏然抬头,却见一层薄雾般的光膜轻而易举地便将沉山拦下,护住最里的机关鹤。
“小剑客,”长生鹤缓缓转头微微一笑,“你在干什么呀?”
沈放舟:“”
沈放舟收回剑柄哈哈哈笑了两声,语气卑微:“是这样,我看您脖子上有落叶,担心您不舒服,这才出手想要扫去它呢。”
长生鹤哼笑:“这地方是藏锋之境所化,别说你了,就算你师傅祁钰亲临也不一定能将此地斩破。在规则的世界里,想要获胜,你就必须要遵守‘规则’。”
规则,或者说,法则。
看来幻境主人的实力要比她想得还高,也许都能算得上伪仙了吧?
掀桌失败,沈放舟收剑入鞘,怀着最后一丝可能的希望,抬眼看了看长生鹤:
“可是前一秒还在和颜悦色,后一秒谈论起生死之事,机关鹤大人——你看我都叫你大人了,就不必用这种下马威来吓唬我吧?”
机关鹤嗯哼一声:“你以为我是在唬你?”
沈放舟强行镇定心神,她不清楚为什么一场说好的游戏瞬时化作所谓的死亡取舍,于是只深呼一口气,试图和庄家讲一讲道理:
“我没有心魔是我自己的事情,又何必将不相干者牵扯进这种事里?”
“欸,我在这里看守了不知几千年,小剑客,我劝你不要和我较真心魔的含义噢。”
长生鹤晃晃脑袋:“求而不得先是有求。天下浩大,目之所见皆不同,天下又狭窄,目之所及皆不过是一个人字。”
沈放舟试探道:“所以?”
“看来你是个很愚钝的学生啊,”长生鹤不无遗憾,“所以真要说所求,也不过是向人来求。谈小洲是向楼重求一个原谅;祁钰是向姬浮光求一个可能。而你不同,你之所想皆有所应,所以你没有心魔。究其根本,这分明是在你的母亲、你的师尊、你的友人身上啊,这怎么能叫不相干呢?”
沈放舟惊了一瞬,险些要以为自己
此生最大的秘密要被长生鹤看穿。
可这只机关造物说的的确没错,无论哪世,她都的确称得上顺风顺水。前世母亲和妈妈情深意笃,对她的确并无高远之求。今生师尊挚友亦堪称难寻师友,所以剑阁三年从未吃过一丝苦头。
但是——
沈放舟赶鸭子上架:“我的确有一所求日夜牵挂尚未成功,不然长生鹤大人您再重新看看?也许是您漏掉了呢。”
“未出现的事也叫所求吗?”长生鹤哼哼鼻子,“况且你身上的东西足够你应付了。”
所有的借口都被堵回去,看来真的只有这局游戏能解决掉一切,沈放舟视线移回身前的几张牌,竭力把属于生死的气息冲淡掉。
“我出了谁的牌谁就会死?”
长生鹤点点头。
沈放舟想跟着笑:“开玩笑的吧旁的不说,我师尊眼下正在仙界剑阁的狂澜殿中端坐,她是渡劫圆满的第一剑客,藏锋之境尚且不与她在一个空间,你要怎么杀她?”
“祁钰有些难杀,但不代表不一定能被杀。悬日飞月,深渊高山,”长生鹤眨眨眼,念出沈放舟曾说出口的那几个字,“这里的一切都是颠倒的,你以为自己在上山,其实是在向下走啊。地上的叫高山,地下的嘛这里的确有个别名。”
沈放舟倏然抬眼想问个清楚,然而就在此刻但见一人一鹤右侧白雾散去,露出在蜀地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小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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