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陈润泽让温宁在客房去休息一会儿,然后他去了别墅二楼拐角处的诊疗室,这个诊疗室是陈润泽私人的,但是里面的设备很齐全,给温宁治疗需要用到这些设备,要提前启动。
午休后,陈润泽带着温宁来到诊疗室。
考虑到温宁对那种小金属床会有心理阴影,陈润泽已经将其换成了柔软的沙发,可坐可靠可躺。诊疗室里还摆上了几盆绿植,这个季节温度合适,有的绿植都开出了秀气的小花。
温宁进来后,看到诊疗室里的陈设,心头涌上热潮。这个诊疗室她不是第一次来了,虽然她不记得上次过来时里面的陈设,但看着明显不属于诊疗室的沙发和绿植,心里知晓这是陈润泽提前做的布置。
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面前摆着还冒着热气的清茶,温宁感觉整个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阿宁,去年国庆的时候,为什么会想要去瓦塔达圣湖?”陈润泽坐在温宁对面,缓缓地开口问道。
温宁喝了一口手中的热茶,说:“几年前无意中看到了那边的旅游介绍,觉得风景很美,风土人情什么的,和我们也不太一样。我比较喜欢这种安静辽阔、又带点异域风情的自然风光,就一直很想去。去年国庆的时候,做好规划,就去了一趟。”
“去那边旅游,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陈润泽继续问道。
“厚衣服、太阳镜、常用的药品……”温宁一边回想着,一边回答陈润泽的问题。
说着说着,温宁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第一个问题,她以为是陈润泽在和她闲聊,而且第一个问题对她来说,没什么难回答的。
可是第二个问题,陈润泽是在问细节,是在问和那次旅游有关的细节。温宁在回答的时候,思绪不由自主地就被带着开始回想那段时间的事情。
这是,治疗已经开始了吗?
人有一个很奇怪的心理,就是当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将集中在一件事情上的时候,所有感官的感受都会被无限放大。
就好比打针一样,当不去看打针那个过程的时候,或者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针打了,那种痛也就是很短暂、忍一阵就过去了。
可是如果仔细地盯着打针的过程看,看针头是怎么被刺进皮肤,针管里的药又是怎么被推进肉里。在看的过程中,会屏住呼吸、心跳加速,一边感受着针眼处传来的真实的疼痛,一边将接收到的疼痛信号在脑子里反复放大感受,那种疼痛程度会强烈很多。
现在温宁就是这种感受,一旦察觉到陈润泽是在给她治疗了,她就需要被迫面对一个事实:她的记忆被破坏了。紧接着就会联想到被瑟斯带走的那段黑暗的日子。从而心里就会想,瑟斯那么厉害的人出手,那自己混乱的记忆还能不能恢复,这样的治疗会不会有效。就无法再将注意力集中在陈润泽的提问上了。
温宁在察觉到陈润泽在给她治疗后,所有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治疗这件事情本身,她关注的就是治疗本身。注意力就不会被陈润泽的思路带着走。
简单说,温宁现在无法再配合陈润泽的治疗。
如果温宁只是个普通人倒也罢了,陈润泽这样的问话,只会被当做普通的闲聊,思路会一点一点地被陈润泽带着走,会在不知不觉中就将治疗完成了。
可是温宁自己也是一名心理医生,她非常警觉,能很快察觉出陈润泽是在给她治疗,思路无法再被带着走,自然也就无法配合治疗。
陈润泽在温宁回答问题的时候,就一直注意观察温宁神色的变化,看到温宁说着说着就不再说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茫然,但片刻后又平静下来,就知道温宁是有所察觉了。
“老师,对不起……”温宁有些无奈地对陈润泽说道。
陈润泽摆摆手,说:“没事,你先放松一下。”
温宁自己其实比较无奈,尽管她非常明白陈润泽不会做任何对她不利的事情,可是只要察觉了陈润泽是在给她做治疗,注意力就会立马转移到治疗这件事上来,治疗进程几无法再进行下去。
“什么都不要想,放空自己,或者,就想想,窗台上的那盆花,是什么样子的,这会儿阳光已经透过窗户……”陈润泽用话语引导着温宁放松,让温宁的注意力不要再想着治疗这件事。
温宁放下茶杯,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整个人向后靠着,缓缓地闭上双眼。
在陈润泽话语的引导下,温宁想起了刚进诊疗室的时候看到的放在窗台上的那几盆花,其中有一盆开出了粉红色的小花。
这时候刚过中午不久,阳光正好,这间房子又是朝南的,采光非常好,窗台上的那几盆花就沐浴在阳光下。
温宁想象着,仿佛自己就站在那几盆花前,然后俯身去嗅那朵粉红色的小花,小花的花蕊是淡黄色的,仔细一嗅,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陈润泽观察着温宁脸上表情的变化,看温宁这时候眉目舒展,知道温宁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
“阿宁,你印象中,有没有什么样的风景,是你觉得很美很难忘的?”陈润泽试探着开口,这是他想到的另一个切入点。
瓦塔达圣湖的旅游宣传视频网上有很多,陈润泽也看到过不少,不得不说那边确实很美,既然温宁去过,想必会对那里的风景印象深刻。
“很美很难忘的……”温宁呢喃道:“我想想……”
“我记得有一个湖,湖水非常干净清澈,湖面湛蓝湛蓝的,远处还有雪山,晚上的时候,在湖边,我看到了特别美的星空……”温宁一直闭着双眼,回忆着那时候看到的风景。
从温宁的描述中,陈润泽知道温宁口中所说的湖就是瓦塔达圣湖。
“特别美的星空?那有很大很亮的月亮吗?星星是不是又多又亮?”陈润泽引导着温宁沉浸在回忆中。
“是的,许多以前只在书里见过的星座,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温宁呢喃着,说出的话如梦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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