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岚瑛答应后要走时,一些话到嘴边想对姐姐说,可看到姐姐沉重的神情,还是咽下了。她这个局外人是不该太多嘴,很多事往往看着别人觉得容易,只不过因为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esp;&esp;屋子里很快静下来。杏儿依旧微微睁着双眼,仿佛有意识又仿佛魂魄早就散在云端外。岚琪望着她的面颊,虽然折磨了两日,但是还留下一张姣好未脱形的面容,只是苍白无血色。
&esp;&esp;岚琪起身走到她的镜台前,将粉盒胭脂拿在手里,再坐回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扑在她的脸上。
&esp;&esp;胭脂红在脸上散开,仿佛有了生命气息的红润,杏儿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怜,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岚琪放下手里的东西时,她的双眸好像完全睁开。岚琪看到她眼珠子在动,不禁说:“这下就好看了,温恪姐妹俩那么漂亮,都是随了你。”
&esp;&esp;但是说这样的话,不会有什么反应,顶多在她眼中闪过几道光芒,也许她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但生命到了最后一刻,悬着的那口气,可能是有她未完成的心愿。
&esp;&esp;“杏儿,皇上已经晋封你为嫔,是这延禧宫的主位,往后人家都要喊你娘娘了。”岚琪含笑说,“咱们佳氏为敏妃。章佳氏为皇家生儿育女,生前既然已累晋到嫔位,皇帝再追封妃位合情合理,而一个家世背景微不足道的已逝之人,根本不值得让大臣们非议、指摘皇帝的决定。
&esp;&esp;圣旨很快传到内宫,敏妃的丧礼自然以妃位的规格置办。这样一来,宗室亲贵、文武大臣中有不少的人要来以礼吊唁,而敏妃的梓宫停在延禧宫,一向清净的地方终于热闹起来时,竟然是为了这种事。
&esp;&esp;太子和太子妃率先前来吊唁敏妃并上香。他们俩是惊魂未定的,大福晋那杯酒或那碟点心稍有差错送到他们面前,现在就是他们的亡灵接受香火,而多年前书房里的惨案,就是直奔着太子去的,如今想来依旧让他后怕、心悸,这几日莫名就觉得,能活着真好。
&esp;&esp;其他皇子、亲王、贝勒等也陆续进宫吊唁,因男人们多少有差事在身,女眷们会提前来应个景。敏妃在临终前得到皇帝如此厚遇,这些事当然都是做给皇帝看的。这里头多少人连这位敏妃娘娘什么模样都没见过,拈香行礼时,实在不晓得各自心里都在想什么。
&esp;&esp;人一多,未免周转不起来,少不得要请几位稍微等待。七月下旬,夏暑未散尽,上午艳阳也有几分狠劲,女眷们肌肤娇嫩,哪里容得晒?但延禧宫里办丧事,稍懂礼数的人也不至于露在脸上,偏偏有人忍耐不住,说到底,还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已逝之人。
&esp;&esp;几位阿哥福晋结伴而来,殿内正有几位亲王妃和老福晋在上香行礼,延禧宫的人忙得团团转,只能求几位阿哥福晋在屋檐下等一等。五福晋几人都极其客气,不过一会儿工夫根本不计较,却听三福晋嘴里啰啰唆唆地嚷嚷:“好歹在这里放几张凳子呢,宫里哪一位娘娘屋子里的奴才是这么蠢笨的?真是奇怪极了,也没见平时怎么样的人,临了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倒是与赫舍里皇后的妹妹比肩。可惜出身低贱没法改,你们瞧瞧这屋子里的奴才,也都一副寒酸相。”
&esp;&esp;“还请福晋放尊重些,我家娘娘好歹是皇上册封的敏妃,是您的长辈。”人群里走出身穿缟素的宫女,手里捧着厚厚两摞银箔,憔悴疲倦的脸上满是正气,瞪着三福晋道,“委屈福晋们稍做等待,可死者为大,这是小孩子都懂的礼数。”
&esp;&esp;说话的是一向跟在敏妃身边的宫女小雨,几位时常进宫的福晋多少认得,而三福晋管她是什么东西,怎容许一个低贱的奴才对她这样说话,竟箭步上来扬手就赏了一个耳光,呵斥道:“什么下贱东西,也敢来教我礼数?你家主子是短命鬼,你怎么不尽忠尽孝也跟着去?要不要我成全你?”
&esp;&esp;小雨跌倒在地上,手里的银箔散开,银灿灿地铺了一地。三福晋被妯娌们拉开,边上的宫女太监都来帮忙捡银箔,却突然见小雨从地上跃起来,随手抄起方才捧着银箔的木盘就朝三福晋砸过来。众人吓得惊慌失措,七手八脚地冲过来把气疯了的小雨拉扯开。三福晋眼睛瞪得铜铃一般,醒过神就嚷嚷:“不得了了,这狗奴才敢打我!”
&esp;&esp;但忽然有别处的宫女太监从门前鱼贯而入侍立两侧,但见佟妃娘娘和德妃娘娘被簇拥着进了门。这边满地狼藉,拉拉扯扯,里头原在上香的老福晋们也都颤巍巍出来看光景,觉禅贵人搀扶着一位,根本腾不出手过来,原本吵吵嚷嚷的众人一见佟妃和德妃,都闭嘴噤声了。
&esp;&esp;“怎么回事?”岚琪问延禧宫的人。胤祥的近侍小安子正拉着小雨,此刻便迎上来跪在娘娘膝下哭着把刚才的事说了。而岚琪和佟妃都看到三福晋被几位妯娌拉扯着的架势,她脸上戾气未散,紧张的神情下还有几分惹人厌恶的跋扈骄纵。
&esp;&esp;“姐姐,算了吧,里头好些亲戚在呢。”佟妃轻声对岚琪说,“我去应付她们。姐姐赶紧把这里打发了,免得又传出去笑话。”
&esp;&esp;便见佟妃往灵堂来,与几位老福晋寒暄,示意觉禅贵人把她们请到别处去休息。庭院里,太监宫女慌慌张张地把散了一地的银箔都捡了起来,小雨倔强地站在一旁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岚琪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环春便迎过去拉了小雨,把她带走,又让绿珠、紫玉主持这里的事。她们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这就乱成一团糟了。
&esp;&esp;五福晋几个人都上前来向德妃娘娘行礼,岚琪颔首应过,吩咐她们:“几位老福晋路也不好走,你们虽是皇子福晋,终究是晚辈,跟佟妃娘娘过去照应一下,一会子与她们一道离宫,但求别出什么岔子。”
&esp;&esp;五福晋几人应答,没想到三福晋却厚脸皮地要跟着她们一起走。岚琪冷声喊住了老三家的,冷声道:“你回去吧。”
&esp;&esp;三福晋一口气咽不下,边上妯娌几人都看着呢,刚刚又被宫女不敬,想到德妃不分尊卑,一定要跟自己过不去,脑筋又转不过来,气冲冲地走近德妃,说道:“臣妾还没上香,娘娘您凭什么要我……”
&esp;&esp;可三福晋话未完,却见德妃娘娘扬手在她脸上扇过一巴掌,力道不算太大,但也足够三福晋踉跄几步。德妃娘娘半句话没对她说,只勒令随行的太监:“立刻把三福晋送出宫。”言罢就朝灵堂走来。五福晋几人不敢再看热闹,麻利地跟着一道走开了。
&esp;&esp;这事儿见到的人虽然不多,可实在够新鲜,随着三福晋被送出宫,她挨了德妃一巴掌的事就传出去了。
&esp;&esp;荣妃那会儿在太后跟前伺候,听了这样的话,脸上红得恨不得钻地缝里去。太后唏嘘不已:“岚琪轻易不动怒,你家那个到底做了什么?荣妃啊,连太皇太后都夸赞你的品行,怎么如今叫儿媳妇毁了一世清名?”
&esp;&esp;荣妃一味地向太后认错,离了宁寿宫后,气得又犯了头疼的毛病,便让吉芯放话给儿子,不许三福晋再进宫,往后的日子宫里不召见她,这辈子别再进来了。
&esp;&esp;谁晓得胤祉回去责怪妻子莽撞,夫妻俩几句话不合,疯魔了的三福晋竟与丈夫拉扯动手,拿着剪子寻死觅活,最后“咔嚓”一下,把胤祉的辫子给绞了一截。
&esp;&esp;本来打架是家里的事,外人未必能知道,就算绞了辫子,也能用假的接上,鱼目混珠,偏偏胤祉倒霉,在乾清宫和众兄弟一道回话时,那接上的假辫子掉在地上,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皇帝的震怒可想而知。三阿哥那天再从乾清宫走出来时,已经从郡王降到了贝勒。当初皇帝想尽办法给他贴金拉上来的郡王位,到底是给得太重了。荣妃气得一病不起,连敏妃的丧礼都没能参加。
&esp;&esp;而此刻,早已过了皇帝与心腹大臣的三日之约。大福晋的尸身,也在敏妃去世后。我心里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们还逍遥法外?额娘,您知道为什么吗?”
&esp;&esp;“你问过皇阿玛没有?”
&esp;&esp;“没有。”胤禛脸色一暗,“我问不出口。”
&esp;&esp;岚琪心定,冷静地说:“这话将来你觉得能开口问你阿玛了,你再来问我为什么。额娘只能对你说,皇帝富有天下,可坐的只是一张龙椅,要驾驭朝臣、执掌天下,他才是这个世上最无可奈何的人。胤祚的死,皇阿玛和额娘比你更恨,可我是你阿玛的妃嫔,你是他的儿子,若连我们都不能理解他,和那些恶人又有什么区别?”
&esp;&esp;“可是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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