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璃面无惧色,承认不讳,高骈终于认真地打量起这位最多十七、八岁的少年来,对方比他想象的还年轻,可就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年,却做出了很多人,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确实让他十分惊奇。
不过,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有点运气的小郎。
在高骈的心中,泥腿子出身的朱璃,能够有什么真本事,现在竟然吃饱了撑的,跑来试图左右他的想法,简直贻笑大方。
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愤懑,高骈觉得在这么一个少年面前失态,似乎有失他的身份,也是他始料不及的,于是努力保持淡然的语气,开口道:“朱璃对吧,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惶惶不可终日、犹如丧家之犬的逆贼而已,又有什么资格前来劝诫高某呢?”
高骈的言辞再也不客气了,甚至一丝面子都不给了,如此诛心之言,听在朱璃耳中,让他血脉喷张、几欲暴起,真想一拳打死这个老兔子。
面对着朱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高骈依旧咄咄逼人,继续道:“一介田舍奴,只是运气好了一点,才有了如今的成就,武夫一个,竟然也敢妄言民政,扬州的未来,岂是你能预测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对于出身渤海高氏的高骈来说,他不认为朱璃有资格同他平起平坐,在他知道朱璃身份后,他更是有一种立刻轰人的冲动,若不是习惯性地自持身份,他可能早就做了。
“田舍奴,武夫?”朱璃怒目圆睁
,瞬也不瞬地盯着高骈,咬牙切齿地道:“总管镇压过党项人,却并没有根除党项之患,朱某却不动声色地攻灭了他们的老巢;总管征讨过沙陀人,朱某同样大败过他们;总管坐镇过西川,朱某却坐镇过朔州,而且朱某在朔州的所作所为,比起总管在西川的作为,更不知要高明多少........,试问,朱某哪一点比总管逊色?”
朱璃逐一列举高骈做过的事情,和他自己做过的事情进行对比,毫不客气、毫不留情地对高骈发起反诘。
“总管藐视朱某,可是朱某要问,你有什么资格藐视我,只凭出身吗,没有你阿郎、阿娘给你的一张皮,朱某可不认为总管能够混出如今的名头。”
事实胜于雄辩,朱璃的所作所为,若是仔细论起来,确实不比高骈差多少,高骈再自持身份,他又凭借什么,在朱璃面前秀优越呢。
再说了,高骈有此功绩,乃是他蹉跎一生才获得的,而朱璃做出的战绩,成事只在短短几年之中,他现在外表看起来虽然十七、八岁,可真实年龄才十六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谁知道他以后还会获得什么样的成就呢,这一点高骈能比吗,秀优越感,高骈确实选错了对象。
只是无论朱璃说什么,仍旧避免不了高骈对他的轻视和不屑,老家伙依然执拗地道:“现在你虽然侥幸获得一些功绩,但身为一个大字不识的田舍奴,你以为以后,你还能再有这样的运气吗?”
朱璃一听,怒了,好歹自己也是一名大学生,虽然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大学,但自己受到的教育、获得的知识广度,岂是高骈一个化石级的纨绔能比的。
“总管何以认定朱某大字不识一个?”谈崩了,朱璃已经明悟,此时还有什么好客气的,立刻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高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那总管认为,怎样才算是有学问,要写两个字给你看看吗?”朱璃语声变冷。
见朱璃神色镇定,大有一展身手的趋势,高骈神情有点懵,不由得暗自想到,难道这小子真会写字,可是根据他掌握的情报,这人只不过是徐州的一个农夫之子,能有什么学问,最多也就粗通文墨吧。
想到这里,他灵机一动,佯作无所谓地道:“不用那么麻烦了,你就以此时此景,写首诗吧,这应该不难吧。”
朱璃闻言一愣,写诗,这个还真没干过,不过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示弱,稍一沉吟,便立刻道:“好,那总管你可就听好了。”
“嗯,我洗耳恭听。”高骈眼神微眯,坐好大喷特喷的准备。
朱璃面色一正,转身迈向房门方向,口中同时吟诵道:
“多少天骄,皆寂寥,巨浪淘尽英雄少,小栋纳宝,不为必被有为庖;
壮志易老,终沉消,长刀利剑尽归鞘,马放南郊,不战总被征战剿;
天下大恸生民嚎,魑魅魍魉纵烟硝,佳人几度换新轿,生子难教,殁荒草;
今有长刀挎蜂腰,朝提良驹风云啸,舍得丹血染征袍,寰宇不净,战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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