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茜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院子里阳光灿烂,严茜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快要被阳光晃下来了。裴华珣坐在书房,敲着书案想了半天,他应该怎么做,才能把让陆家跟许家动起来。许复这边,他是再也找不到机会了。没几日,就有人上奏书,参金陵知府许君勾结盐商收受贿赂。泰安帝接了奏疏,只是放在案前。陆家跟许家都不缺银子,许君跟陆极,除非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来。他当初挑这么两个人去金陵,就是因为他们家世深厚,没那么浅的眼皮子。他叫人暗中查探,没几日,结果就呈到他的案前。那位御史,跟二皇子有些关系。“太傅对此事怎么看。”泰安帝恭敬地问道。许太傅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碗吹了吹,又轻啜一口。不得不说,这宫里的茶虽然不过如此,但是这水是真好。滋味轻浮,入口回甘。“您这茶可真好。”许太傅赞许道。“多谢太傅夸奖。”泰安帝不明白许太傅的意思,尴尬地说了这么一句。“都说天子无家事。老臣觉得这话有些荒唐。”许太傅说道,“这孩子啊,都是从不大点儿慢慢长起来的。做爹的虽然不如为娘的操心事多,但是也是一点点看着他们长起来的。那小肉团子长成个大人,谁看着心里不高兴。是不是?”泰安帝点点头,心道许太傅这是怎么了,跟他拉上家常了。“所以啊,这孩子长歪了咱们就得管不是?”泰安帝又点点头。“君儿虽然已经不小了,但是他被人参,就肯定有他的错处,我领回去管教,没准还要揍上一顿。”许太傅笑着捋捋胡子,剩下的半句他没说。你那好儿子,你也得领回去管束管束。泰安帝小时候,成平帝就跟他说话。大臣们也是惜命得很。不该说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说的。所以,听他们说话,不要听他们说了什么,要听他们没说什么。泰安帝把这话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朕明白了。”许太傅出宫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内侍,泰安帝赏赐了他好几缸城郊的山泉。许司看着院子里几个大缸,皱皱眉头。“复儿说得对。”许太傅美滋滋地让侍女把茶冲泡上,他家自己炮制的茶叶,与这城郊的山泉水,才是绝配。“可是她说的是许家跟陆家都不要动,您怎么连皇帝的家事都管上了。”许哲听闻皇帝赐了山泉水,从自己院子跑了过来。。这爱茶之人,有时候也是清高不起来的。“许家,早就被皇帝架到了太子的船上。”许太傅说完,轻啜了一口,点头赞叹,“果然是好水。”泰安帝这边,还没等他管教儿子,自己就先病了,也不严重,时气所感,但是到底上了年岁,起不来床了。太子监国,几位皇子轮流侍疾。老实说,泰安帝觉得皇子侍疾就是做给史官看的。几个半大小伙子,正是习文练武的岁数,那手因为弯弓射箭,那手糙得啊,又都不会服侍人,一碗药不是烫了就是冷了。裴华珣侍疾心甘情愿,他父皇活着,他总是有翻盘的希望。他父皇要是没了,他就彻底沉了。生病的人,心理往往都脆弱。他虽然这么觉得,但是见几个儿子关怀备至,内心非常欣慰。几个妃子又在他边上哭得梨花带雨,更是让他觉得熨帖。反倒是太子,每日表情严肃地跟他奏请国事,让他觉得这个儿子不是那么贴心。这一日,皇后方韫扶着泰安帝散步,正巧遇见太子跟陆柯在前面说话,泰安帝示意皇后放慢了脚步,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太子好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陆柯的声音传来,“今晚早点睡吧。”“无妨。”太子说道,“父皇身体刚刚恢复一些,这些事情就不要过去劳烦他老人家了。我熬几晚,总能处理好。”“您也要多注意身体。”“我这般年轻,撑得住。”年轻人腿脚好走路快,一会儿就已经看不见人影了。泰安帝想想太子之前的话,忽然间觉得自己冤枉他了。陪在他身边的皇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悲哀。上了年岁的帝王,又可怜又可恨。汴梁的夏天,潮湿多雨,一下就是一天。方家跟谢家却在这样的时节,不慌不忙地走着六礼。两家离得不远,谢方在那天自己上门之后,隔了没几日就请媒人上门提亲。方老爷虽然心里早就允了。但是作为方谢的父亲,他拿着架子仔细问询了一番。媒人知道这婚事肯定成,也不急躁,不慌不忙地说给方老爷听。方谢在后面听得直发笑。她爹娘把嫁妆单子都给准备好了,这会儿却这般行事,真是有意思。不过求娶求娶,不求,怎么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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