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看他这模样怪凄凉的,扶着他站起身,带他回到床上。
修士吭哧吭哧地抽着冷气,带着一种她所不能理解的,对强者的无比憧憬,谄媚问道:“这位高人是何来历?道友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我?”逐晨不以为意地说,“哦,我是服务他的仆人。”
修士疑惑轻吐这两个字:“仆人?”看着不像啊。这年头仆人都能支使主子干活儿了。而且还是一个魔修,一个道修。
逐晨将灵石重新收纳起来,丢到床边的柜上,翘起腿一副闲散不正经的样子,与他翻起旧账。
“先说清楚啊,你觉着朝闻东西不好吃,是因为自己中毒了尝不出味道,与我这里的食材没有关系。还有,往后别再说朝闻没有大夫,你这外乡带来的恶疾我们可都给你治好了。”
修士朝她抱拳,惭愧地挡住脸,说道:“咳,确实是在下误会了,有所冒犯,道友切勿见怪。”
逐晨:“还好你没在刘叔面前说这话,否则他已经举着锅铲将你赶出朝闻了。那你恐怕真的要病死在半道,连神仙都救不了你。”
真要算来,这修士与朝闻竟有些奇妙的缘分。
他若不是心血来潮,到朝闻歇个脚,怎么会吃下一盘彤果呢?不吃的话,就不会有今日种种。等哪日正式毒发,身边没大魔这等高人,多半是要与世长辞的,还是死得不明不白的那一种。
逐晨思及此,由衷说了句:“你命大。”
修士亲身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对死亡的恐惧却是达到了顶峰,此刻后怕不已,抱拳朝逐晨拜了拜:“大恩不言谢了。”
逐晨笑:“哪里,收钱办事嘛!”
护士收拾好床铺,出去给他们二人煎药。
逐晨躺了会儿,因身边那人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实在是睡不着,又爬起来跟他搭话,问道:“你的宗门是做什么的?”
修士身上的衣服快被方才那阵汗打得湿透了,又因她一句话觉得浑身发凉,回说:“宗门应该做些什么?我们宗门赖以为生的,走商、冶铁、务农之类,与朝闻没多大差别。修士们再接一些乱七八糟的任务,就差不多了。”
逐晨打趣地道:“有人会如此费尽心机地给你下毒,你的家财应该不少吧。”
修士:“……”原来那阵凉意竟不是错觉。
逐晨点着下巴说:“看你身上带了那么多法宝,你那宗门若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那就是你地位不凡啊。”
修士这下怎么说都不对了。哪个富裕,哪个就要被宰的错觉。
结果逐晨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并不纠结于此:“谁人给你下的毒?你身上还有故事?”
修士险些跟不上她思路转换的速度,闻言苦笑一声,哂道:“什么故事,全是我那孽徒啊。”
逐晨点头:“看来是你收徒的眼光不行。像我师父,哪怕入魔,座下也无一人忤逆。”
收徒可是比养儿子的风险更大,莫说誓死跟随了,关键时刻能派的上用场的都不多。修士好奇问道:“你师父是谁?”
逐晨石破天惊的一句:“我师父是风不夜啊。”
隔壁床一个晃荡,又重新稳住。修士矫健地抓住了床板,没让自己掉下去。看他这身手,想来是恢复得不错。
护士正好端着药进来,实在忍不下去,插嘴道:“这是我们掌门啊!”
中年修士:“……”
逐晨笑说:“你先前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朝闻的坏话,我没打死你,算是我客气吧。”
修士哭丧着脸,告饶道:“您是我姑奶奶,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诚然是误会了,疼得厉害,忍不住才发泄两句。”
逐晨自然无意与他计较,看他喝完药后,一脸呕吐反胃的痛苦表情,嘱咐护士道:“给他叫桌吃的过来,让他尝尝刘叔的手艺。顺便再来一盘彤果,叫他开开眼界。我朝闻虽然地不灵,但种出的果子还是很水灵的。”
修士正觉饥饿。哪怕毒性已被拔除,身上灵力还是无法随意调转,自然撑不住此番损耗。他想道谢,到嘴边小声补充了一句:“可是我没有灵石了。”
逐晨看在那巨额的诊金上,大方挥手:“我知道,请你吃的。”
修士见她如此海量,不觉自惭形秽。他活了大半辈子,最后还比不过一个年轻小姑娘。总在小事上斤斤计较,才是真正的上不了台面。
修士周身气场一变,郑重道:“待我处理了门中事务,若有能帮得上朝闻的,尽管开口。”
逐晨一点都不客气,可嘴上仍说得庄严体面:“有那自然是有,不过我们追求的是多边合作、互利共赢、共同发展。不是为了占你便宜。”
修士听着越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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