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天,凭什么、为什么可听的太多了。
祁清巫微弱的笑笑,一点点的抹去那人脸上的血迹,紧蹙着眉,疼惜又爱怜的说道:“苏耳朵,你看,血都溅到你脸上了……”
援军入城,夺嫡之战,二皇主胜。
心意
苏与洱在期冀和否定之间来回徘徊,犹豫了许久才猛地打开木箱里的暗格,里面只放了三封信,按顺序摆的齐整。
一封和离书、一封陈情表、一封遗书。
他像是接到了块烫手山芋,放回箱底不是、打开也不是,只是愣着神,一遍遍的看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字迹。
苏与洱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和离书写的很简短,只有薄薄的一页纸: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既为连理,该承妻君之责,护我夫周全,奈何位卑言轻,屡屡卷其至险境,又前有猛虎、后有豺狼,难博得一番天地,故此相离。愿我夫日后,俊朗若初见、荣华复当年,永呈寿康,选聘心仪,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自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什么大字不识,明明写的很好啊。苏与洱浅浅一笑,心中五味杂陈,她心中是有他的,不然也不会诚心祝愿他安好。
陈情表一看就知道不是给他的,打开瞧了两眼果不其然,开头便是:臣有言进东陵国主。
臣承蒙厚爱,此生能娶少主一人足矣。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臣深以为敬,受益良多。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臣深以为幸,感念神明。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有夫如此,乱臣心曲。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特此书信一封,遥谢国主许亲,臣得以明虽俗世污浊,清明尚在……
接下来两大页竟都是夸赞东陵国主英明神武、治国有方的客套词,苏与洱忍不住笑出了声,心底郁结也少些许多。没想到祁清巫还会言官那一套,华而不实的功底也强。
和离书是给他的,陈情表是上奏给他父皇的,那这封遗书……
他强装冷静的吞了几口气,可耐不住手心直冒汗,几乎将信封濡湿。
“若尔见详,是为妻之身后事,恕妻无能,未成所愿。”
是祁清巫的风格,喜欢故作深沉,但坚持不了多久就现了原形。这封信不比前两封,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辞藻做修饰,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简朴又浅白,也正因如此才会一下子就触动了苏与洱的心。
“你来西凉本意是两国交好,签订永久的贸易关系,我只因一己私欲就打乱了你的计划是我之过。我将名下最大的矿场赠予你,你回东陵也好有个交代。若你心仪大皇主,想同她白头偕老,就将这矿场当作嫁妆吧,日后也不至被轻贱。”
战前,祁清巫将自己关在清海堂一天一夜,期间只见下人将一盘盘的海棠糕流水似的端进去。她一手执笔,一手将甜腻的糕点一块块的往嘴里塞,实在吃不下了还非要忍着恶心继续往下咽,最后抱着夜壶吐的昏天黑地,胃酸一阵阵的上涌,嘴里都泛着苦。她不管,接着要人送海棠糕来,来来回回折腾了五次,才写完这三封信。整个人若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脸白的似鬼,虚的连话都说不了,就着坐下席便睡着了,像是将一切都交付了出去,再无留恋。
她这般折磨自己也只为求一丝心安。臣得以明虽俗世污浊,清明尚在……她却连这么点清明都保不住,都送走了,日后,她还能有什么。
之后许多字,苏与洱再看不下去了,他承认他反应迟钝还敏感多疑,不懂情趣呆的同块木头没有分别,竟直到现在才通晓她的心意,什么华而不实,什么言官之论,再回头看看,皆是她锥心之言。
臣得以明虽俗世污浊,清明尚在……她竟这般看重他。宽袖下的手逐渐收紧,一时心中又愉悦又惊慌,遗书……遗书……这是不是意味着……
“俞白!俞白!!”
“殿下,属下在。”
“戚竹走时是不是另同你说了什么?”
“这……”
俞白支支吾吾的,神色有些慌张,暗暗斟酌着怎么圆谎才比较自然。
“俞白,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当然是殿下,殿下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是要以殿下马首是瞻。”
他试图用祁清巫那套,废话着废话着就能将苏与洱蒙过去。可惜苏与洱正焦急,没空同他扯皮,脸一冷连着声音都凶了些。
“还不说!”
“戚竹同属下说,夺嫡之战危险丛生,为保殿下安全才将殿下送至此地,十日之后以烟花为信,若是蓝色,二皇主兵败,殿下不宜再回西凉,若是红色,不日二皇主就会来接殿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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