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想要什么?”苏陌问道。
裴寻芳停了一瞬,苏陌以为他会提什么无理的要求,哪知他凑过来,贴着苏陌的耳廓,微微吐气道:“为咱家戴一次耳坠子,可以吗?”
耳坠
鲜红欲滴的耳坠子。
拖着细细的银丝线儿,骨碌碌滚过印着吻痕的锁骨,滚过脆弱的颈动脉,沾着黏腻的汗珠,滚入如墨挥就的乌发中。
似一滴鲜血,滴入浓墨中。
那耀眼得如同白雪一般的人,伏于凌乱的衾被间,轻薄的寝衣沾了汗水,被推至腰上。
明黄色的绸缎,衬得他如同雪人一般,烛火煌煌,微惊红涌,苏陌回眸,眼睫上沾着泪珠,投来恨恨一瞥:“给我摘了!”
“不摘。”裴寻芳掰过他的脸,将苏陌的喘息和命令全部吻进唇舌间,“戴着。”
“咱家喜欢。”
“裴寻芳,你放肆!”苏陌狠狠咬他。
“太医说了,这耳坠子得夜夜戴着,于陛下的病体有益。”裴寻芳如冷酷的施刑者,“还有方才为陛下用的那些药丸,得日日用,这次的药来之不易,倾全国之力得来的……”
“你……”苏陌忽而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身体蜷缩成一团,明黄色的绸缎漾起一团褶皱,如金色夕阳下荡漾的湖水。
裴寻芳眼中闪过慌乱,他将人抱得更紧了,手上的动作愈发温柔,一边吻他:“有没有弄疼?”
苏陌的唇几乎被咬出血,他眼尾染着红,威胁道:“敢再将那劳什子用在朕身上,朕杀了你!”
苏陌很少在裴寻芳面前自称“朕”,可当他自称“朕”时,那便是真怒了。
“陛下每病倒一次,便生生杀了咱家一次。”裴寻芳倔强地笼着怀中人,“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咱家也要试试。”
他衣冠楚楚,就连就寝时的衣袍都是齐整的三层,他日沐三次,夜夜与苏陌同眠,却从未在苏陌面前裸露过自己的身体。
脏鄙,丑陋,残缺之身,他不愿苏陌看到他最不堪的一面。
可即便是他这样的烂人,也还是贪婪地奢望着,可以拥有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裴寻芳喜欢与他在无人的深夜里肆无忌惮地做爱,喜欢看他病骨支离的身体因自己而充满生机,那总会给裴寻芳一种错觉,仿佛苏陌的身体还有机会养好一样。
“只要对陛下有益,咱家便要一试。”他细致地观察着苏陌的每一点反应,只想让他更舒服一点。
“在前朝,咱家听陛下的。但在这后宫,陛下得听咱家的。”裴寻芳道,“安医生已经找到了陛下的症结所在,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找出方法治好陛下,咱们来日方长……”
“没有来日方长了。”苏陌的声音决绝而悲凉,他不愿再给裴寻芳一丝希望。
裴寻芳嘴唇颤抖着,他道:“荀儿今日来请安,陛下昏睡着,他说他今日读完了《商君书》,想让陛下为他分解分解……”
苏陌揪住裴寻芳纹丝不乱的衣领,道:“别打荀儿的主意。我警告你。”
“只要陛下在,咱家就绝不动李荀。”裴寻芳垂眸道,他一字一句强调道,“只要陛下在。”
“我要陛下同我一起抚养他长大,将他培养成一代明君,还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可以吗?”
苏陌苦笑道:“我没有时间了。”
“城南的花都开好了。”裴寻芳一点一点吻着那耳坠子滑过的地方,声音变得异常温柔,“等陛下好了,咱家带陛下去骑马。”
苏陌没有说不好。
他将脸埋进裴寻芳怀里,轻喘着:“我腿没有力气,你抱我上来。”
裴寻芳将他抱起,苏陌的墨色长发如黑瀑般倾泻下来,遮住裴寻芳的视线。苏陌捧住他的脸,给了他人生中最热烈的一次吻。
鲜红欲滴的耳坠子,带着苏陌的余温,滑过裴寻芳的脸,他听见苏陌在耳边同他说:“掌印入戏太深。你可知,黄粱一梦终须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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