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雎对那人道:”蔡叔之至也,未可与他人言!“
那人道:”谨喏!“
唐雎遂携蔡泽手,同往堂上而去。而带蔡泽过来的那人,则礼辞离开。
这座宅院级别不高,没有台阶。蔡泽蹒跚着腿,上了堂。唐雎扶着他,就同自己同席而坐,然后又去搬来一个罐子。蔡泽阻止道:“酒足矣,未可更饮!”
唐雎却打开罐子道:“闻蔡叔久居楚,得闻楚人好茶否?吾久居韩魏,偶过于楚,他者皆无所欲,所念者,惟茶耳!”
蔡泽道:“原来如此!若茶者,正合吾意!何茶?”
唐雎从罐中舀出一盏,递与蔡泽道:“此葛花也,可以解酒。吾藏之经年,未轻启也!”
蔡泽道:“如此甚合吾意!”喝了一口,道:“甚佳!”置于席前。
唐雎自己也舀了一盏,饮了一口道:“葛花非出于楚,乃吾自意为之。能入兄眼,何其幸也!”
蔡泽道:“冬夜烹茶以待,以葛醒酲,此谋之久也。兄之唤弟,必有所教!”
唐雎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此诚玲珑之心也!为兄所识,不敢相瞒,固欲与兄见也!”
蔡泽道:“兄自咸阳至?”
唐雎道:“虽不中,不远矣!”
蔡泽道:“愿闻其详?”
唐雎道:“愿荐兄于秦王,其可乎?”
蔡泽大惊道:“吾事春申君久矣,奈何复事秦王?”
唐雎道:“兄事春申君不过年余,焉得为久?兄所事者,乃芒氏也!”
蔡泽道:“芒氏荐吾于申公子,遂得事春申君。兄亦知也。”
唐雎道:“兄之事芒氏也,碌碌不过一邑,钱粮不过千户。兄得展其才乎?春申君使兄于周,而天下震惊,此兄之才也。然春申君亦当复用兄乎?”
蔡泽有些黯然,道:“吾之离于燕也,勃勃然有鹍鹏之志,而终归于燕雀也。去之赵,见逐。之韩、魏,遇夺釜鬲於涂。此弟之才未之足也,未得为恨!”
唐雎道:“非也。春申君一用兄,而兄得展大才,天下震惊。岂兄之无才耶?未得其用也!芒氏以家臣视兄,楚氏以奴仆视兄。敢问蔡兄,今复归于楚,当立于庙堂之上乎,当立于申公子之堂乎?”
蔡泽道:“若得立于申公子之堂,则幸也!或以老迈,归于乡里,寂然尘土也。”
唐雎道:“以弟之不德,秦王乃命出关,招贤入咸阳。前者,弟入邯郸,欲荐大儒入秦。至秋,惟荀子入秦。与秦王议论,未得其意。兄说周王伐秦,为王所知。王遂咨以主谋者谁。暗探屡出,乃知春申君之命,兄所为也。王大赞叹,以为兄,国士也。乃命弟面致殷勤之意。愿兄入咸阳,以聆教也。”
蔡泽道:“弟奉春申君命,而谋诸周。其计盖出于楚,亦其资之。弟但效犬马之劳,何足道哉!”
唐雎道:“非其论也。王赞曰:‘彼周王,庸王也!坐困周城,而无一计。又与二周公不睦。先生之出也,周王复振,二周佐之,天下诸侯无不响应。先生之能,虽苏秦、张仪不能过也。昔苏秦得佩六国相印,张仪数相于秦。先生之才,足为秦相也。’”
蔡泽道:“秦相应侯,王师事之。魏齐恶应侯,秦王索之。魏弃之,赵杀之,天下震动。臣何以动?”
唐雎道:“兄但知其表,未知其里也。应侯献远交近攻之策,王善之。然应侯为相十年,曾无一策相应也。初战于阏与,远攻也;复战于上党,非近也;三战于邯郸,亦其远也。虽战胜,而秦地未广,秦力未增,诸侯皆衅。秦虽屡胜,而力愈绌。今秦赵两伤,而诸侯之力完。楚、韩、魏、齐,虽遭颠扑,兵皆十万,足与秦敌。是事与计相反也。”
蔡泽道:“应侯之计不用,王罢之即可!武安君,秦之良将也,一言而亡;穰侯,秦之良相也,一夕而除。应侯于秦本无根基,但一谒者即可罢之,其计既不用,何必虚设其位?”
唐雎道:“武安君之亡也,有王龁为将;穰侯之退也,有应侯为相。王正欲如兄之大才,能退应侯!”
蔡泽道:“兄非王心腹,何以知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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