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迪急忙起身扶起白沐绵,没有责难怪罪,望向白沐绵的眼神满是留恋,他明白,既然她是大楚人,那么,她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你的真实名字是叫白沐绵吗?”
白沐绵有些茫然,她明明欺骗了拓跋迪,为什么他不但没有责怪为难暴怒,还意外对她依旧:“是。”轻轻回应一声,声音满是愧疚。
拓跋迪来回呢喃咀嚼:“白沐绵,沐绵。”
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
白沐绵近前一步:“大王子,明日便是拓跋宏要攻打雁阳城的日子,这些时日的相处,白沐绵看得出,殿下并不是弑杀好战之人,拓跋宏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两军对垒,战场上真刀真枪无可厚非,可拓跋宏竟然在我大楚士兵身上,下那般恶毒的疫病,我的哥哥和那些无辜的将士们,浑身是伤不可怕,可怕的是。”
白沐绵想到哥哥和将士们浑身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溃烂,有的得不到及时救治,不仅死后得不到安宁,浑身迅速蛆化不算,就连尸身被火化都不能,因为带有毒疫的尸体火化的气味会传播更远,会有更多人,更广的疆土人士被传染。
可是,不火化,尸身既不能埋于地下,又不能暴晒于太阳下,便只能存放在密不透风的一方小小空间,一点点腐化,被蛆虫啃食,直到连一点肉渣都不剩。
白沐绵越想越沉重,眼睛早已血红,声音哽咽道:“也许两军交战本就该为取得胜利不择手段,可是,我就是看不得,看不得有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既然连人死后,都不得入土为安。”
一滴泪滑落,滴入地面。
拓跋迪只知道毒疫会传染极快,并不知道手段竟如此残忍,愤愤道:“拓跋宏简直惨无人道。”
热浪吹过,带不来一丝暖意。
白沐绵收起悲伤,冷声道:“拓跋迪,你可愿登上那高位,为这天下苍生守一方安宁净土。”
拓跋迪震惊,他又何曾没想过去挣一挣那高位,可是他一无家族可依靠,二无权无势,一块狼符也只是块给他带来灾祸的东西,要不是有那人保护,恐怕早就身首异处,又谈何挣那高位,可是,纵使他不争不抢,也是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放手一搏。
白沐绵不再追问,只等他自己想明白。
拓跋迪望向白沐绵,想起自己母亲的惨死,妹妹的命运,下定决心:“我愿意放手一搏,为这天下,也为我想保护的人,创造一个海晏河清。”
“好一个海晏河清。”
白沐绵倒好两杯茶,一杯递到拓跋迪面前,笑容明媚道:“我以茶代酒,敬殿下。”
拓跋迪接过茶杯,望着白沐绵干净坚毅的眼神,坚定内心所想后,心胸一片怅然,仰头喝尽茶杯之水。
白沐绵亦是。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天,两人谈论很多,拓跋迪解释了自己并不怪白沐绵欺骗他,反而感谢她这几日的陪伴,看到她,就像是又看到自己妹妹,让他有机会对妹妹来不及的亏钱弥补一二,况且,白沐绵除了没告诉他真实姓名外,其余也没骗他什么,反而是他有些贪恋她的存在。
白沐绵对拓跋迪的胸襟敬佩不已,她相信拓跋迪如若能登上高位,定是一位好帝王,正如他所说,海晏河清。
时影和紫苏能白日里独闯大王子府,想来军营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白沐绵决定带着药方立即回去,可是,整个府邸以及镇北城都是拓跋宏的眼线,如何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出城,出城后,又如何平安返回楚营,须得好好计划。
落日余晖下,一架奢华至极的马车缓缓向城门驶去,马车里赫然便是白沐绵和拓跋迪,护卫小厮丫鬟随行伺候,一行人浩浩荡荡,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城门处守将是拓跋宏的人,此人好色成性,那日白沐绵进城,拓跋迪远远看到此人正欲走向白沐绵,拓跋迪才会及时出手,本想着解救一下,将人送进城,谁知意外看到白沐绵的容貌,才会贪恋的将人带回府邸。
“站住。”
马车被拦下。
“大将军有令,今日有奸细潜入城内,任何人后不得随意出城。”
那人下巴高抬,眼神轻蔑,恨不得拿鼻孔出气。
还好白沐绵早有准备,她就知道,时影紫苏闯拓跋迪府邸,拓跋宏又怎会不知,拓跋宏生性多疑,不管闯拓跋迪府邸的是为何而来,明日便是他一举拿下雁阳城最好的时机,他不会允许有一丝意外发生。
“放肆,连本王子的马车都敢拦,我看你是活腻了。”
拓跋迪冰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敢拦马车的又岂会不认识拓跋迪,既然知道,又岂会被拓跋迪一句话唬住:“我等奉的是大将军的令,为了大王子的安全,请恕我等不能放行。”
言语恭敬,语气却极度傲慢,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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