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婆子看着手里的碎银,连忙揣进了怀里。满脸的褶子都乐的堆成了花,嘿嘿笑道:“还是小姐体恤老奴,老奴这就给小姐开门。不过您看着点时辰,老奴只能放您进去一刻钟。”铜锁咔嚓一声松开,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翘儿随着璎珞缓缓走进了昏暗的柴房里,房间虽然很空旷,但厚重的灰尘,密集的蛛网,乱窜的鼠蚁,刺鼻的霉味,地上乱糟糟的干柴,一切都在说明,这个地方是被繁花锦簇富贵显荣的沈府所遗弃忘却的所在。翘儿大着胆子打着灯笼向那干柴上躺着一团黑影走去,灯笼移近,定睛一看,翘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倒退了两步。只见那干柴上的红蕊,脸上毫无人色,惨白如鬼魅,额头处虽然缠着被草草处理过的绷带,但那血迹依然在慢慢向外渗出,顺着她的额角缓缓滑落,一双秀气的大眼睛空洞无神,就那么直直的紧盯着屋顶的蛛网,整个人横卧在那里毫无声息,若不是能看到她的胸腔处有微微的起伏,恐怕真会被人误认为是一具尸体处理掉了。璎珞淡淡的看了一眼红蕊,目光落在了那一双空洞的眼睛上,开口说道:“红蕊,你可知道你最大的错是什么吗?”红蕊半垂着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下,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她干裂的唇里传来:“你来做什么?是想看我何时死掉吗?”翘儿听红蕊这么说,眉头一皱,忍不住上前分辩道:“红蕊,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明明是你犯了错在先,姑娘可怜你,冒着被人指责的风险半夜来看你,你还这么咄咄逼人?”红蕊轻笑了一声,空洞的眸子里闪过如冰霜般的冷意,教人心中发寒,冷冷道:“那红蕊谢过小姐的一片好意。如今是我咎由自取,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别人。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璎珞微一停顿,唇畔的笑意更淡了些,“红蕊,你今天沦落到如此地步,是与人无尤,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愚蠢造成的。我知道你今天怨我没有去为你求情,可是,你自己既然敢做出那样的事,就要料到会有今日的下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是可惜了,你舍弃性命维护的那个人,也是个没脑子的胆小鬼,只敢躲在暗处将你当刀使而已。”红蕊猛地挣扎起半张身子,一双愤怒的眼睛睁得极大,拼尽力气喊道:“我不许你这么说她!”蠢人蠢事>>璎珞轻挑峨眉,不觉轻轻一笑:“她?据我所知红蕊你可是以死明志才搞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如今你这口中的她却不知道是何人,值得你以命相护?”优雅明艳的面容给整个黯淡破败的屋子生生增添了一抹亮色。红蕊发觉失言,将干裂的嘴唇紧紧闭上,眼睛向别处转去,一副哀莫等死的样子。璎珞神色平静,只在嘴角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罢了。沈府的事本就与我无太多关系,今日来看你也只不过念在你还算尽心服侍我一场的份上。如见,见也见了,你我情分已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丝毫不带犹疑的转身就要走,翘儿见璎珞转身,连忙提着灯笼紧追了几步。待璎珞的一只脚刚要跨过门槛,便听到不远处的红蕊从嗓间虚弱的喊出两个字“等等。”璎珞脚步一顿,瞥了一眼虚脱的红蕊,只见她煞白的面颊,此时涌上两坨不正常的红晕,双眼正闪动着灼灼的光芒,璎珞淡淡回道:“何事?”“小姐,红蕊自知命不久矣,纵然有太多想要做的事,如今也是无能为力了!可是奴婢不甘心,奴婢还没有看到好人昭雪,恶人受惩,奴婢死不瞑目啊!”红蕊通红的眼睛里犹如地狱的火焰在熊熊燃烧,说到激动处,眼角泊泊的泪水滑落,和着血水一道,在面颊上蜿蜒流淌,犹如泣血一般。翘儿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悲戚不忍之色,她看着血泪模糊的红蕊,又看了看隐在光影中神色淡漠的璎珞,终是忍住了脱口的话。接着又听红蕊气若游丝般的喃喃道:“小姐,奴婢自从见到您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小姐不似我们这般普通的人,所以奴婢想请求您,若是有一日那人需要您的帮助,您能帮她一把吗?”璎珞神色如水,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她,良久无言,最终只是轻轻吐出一句:“让我答应你的理由是什么?”“天理公道!”红蕊咬着牙,一字一字的犹如从嘴里蹦出来的一样。璎珞微微一怔,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有一丝异样的神情闪过。随即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开口说道:“天理公道?好一个天理公道。世间不平不忿之事何其之多,又有谁看到过真的天理公道?”声音顿了顿后,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得看她有没有那个能力。”红蕊听到璎珞这么说,终是满意的闭上了眼,嘴角翘起一个微微的弧度,这下终于可以休息了。她真的是太累了,这几年来,她没有好好睡过一个整觉,每天都被仇恨、不甘、忧虑轮流折磨着。她也想过放弃,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小丫头,到年纪了配一个老实本分的小厮,成亲生娃一生平淡。可若是这样的话,她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一道坎……枫哥哥,你泉下有知可要保佑芸姐姐她能得偿所愿,一生平安啊。翘儿试探的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红蕊,心中有些不安,声音微颤道:“姑娘,红蕊她……不会是没气了吧?”璎珞转眸望向她,面容如沉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柔声说道:“我们走吧,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出了柴房,两个守门的婆子连忙向璎珞恭敬的福了福身,嘿嘿笑道:“小姐慢走。”主仆两人一前一后都怀揣着自己的心事,一时沉默不语只那么安静的向竹意园走着。这时,璎珞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面竟是闪过一片素色裙角。翘儿一惊,正要上前喝问是谁大半夜的在暗处吓人,璎珞抬手摆了一摆,翘儿才将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璎珞唇畔带着淡淡的笑,一派云淡风情的模样,说道:“李姨娘,久等了吧?”这时,从树后的阴影里默默走出一位清丽妇人,待仔细看去,可不就是那平日端庄娴雅的李姨娘嘛。李姨娘面容惨淡一张秀丽的脸略显憔悴,双目微微红肿已不复往日的明媚,却是挺了挺腰杆,故作沉稳的向璎珞走来,淡淡道:“璎儿小姐好眼力,竟然一眼便认出芸娘了。”璎珞只是神色清冷的望着她,语气却温和道:“真是不巧,璎儿也不知李姨娘平日里还有来这沈府后院的习惯。”李姨娘尴尬的笑了笑,将鬓间的碎发拢了拢,感叹道:“璎儿小姐,可是去看望那红蕊?听说她今日为了自证清白可是伤的不轻,性子这么刚烈,真是可惜了。”说罢十分惋惜的轻叹了一口气。璎珞只是直直望着她,缓缓摇了摇头,轻笑道:“姨娘这么说就错了。自证清白还是畏罪自裁,说白了也仅仅一步之遥。她以为一死了之便死无对证,就可以护得了幕后之人,依璎儿看,是她太蠢了。做的事蠢,所以被人揭穿,自裁更蠢,所以枉送了性命。姨娘心思灵透,定不会不懂的其中的道理。”李姨娘眼眸一沉,脸上的血色已是褪去了大半,下唇咬碎了唇上的口脂,低声喃喃道:“她……她可曾说了什么?”此时璎珞唇边噙了一丝凉薄的笑意,看着李姨娘缓缓说道:“看来李姨娘似是很关心我那小丫头?若这样的话何不自己亲自去见她最后一面当面听个明白?”当听到“最后一面“这四个字,李姨娘不由得身子踉跄了几步,待稳住身形,扑面而来的悲戚绝望袭上了她的心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这件事是以红蕊的性命作为代价,她便是死也不会让她那么做的!此时,她真想一口气冲进那柴房里,不管不顾的将她抱出来,带她去找最好的大夫医治,去跟她讲讲曾经开心的往事。可是,可是她现在却又不能去看她,若是此番贸然去,只会落人口实,那她多年的蛰伏又有什么意义?红蕊,今生是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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