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芸又碰到了罗府一家人。晚芸还以为罗显这辈子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呢,却没料到这一场绝了无数人生路的天灾,却唯独给了罗显改头换面的机会。何况罗浮的局本来就不聪明。罗浮连报仇都清高到非常人。
罗显甚至会跳下船来,走进没过腰身的黄色脏水,走上二楼,将米袋递给在二楼避灾的众人。试问那亲和俊美的形象,哪个饱受洪灾之苦的人能不心动呢。他的危机已彻底解除,人人只会记得他的救命之恩,而先前的七七八八,也只会一并当作谣言论处。他真是命好。没有见过可以如此逃避祸患的人种。
晚芸看向被淹没到只剩一半廊柱的寺庙里那颗金闪闪的佛头,突然哑然。
罗浮也在船上。她连动都没动一下,寂静地如一件摆设,一个船头的修饰物,一个老宅子前的精致木雕。她没有笑容,没有佯装的亲切。她甚至抹了很红的口脂,很漂亮的口脂,很不合时宜的口脂。
晚芸挥着胳膊,大喊她的名字。
罗浮冲她淡淡一笑。
没有什么会面能比在洪水泱泱的船舶上见面更令人永世难忘了。这里难民成灾,有不计其数的家破人亡,但她们安然地在向彼此祝祷。
晚芸热泪盈眶。
罗显也看到晚芸,轻蔑一笑,故意走过罗浮跟前,装作疲劳失神,踩了罗浮的手。
晚芸拎起一个山药,扔准了罗显的后脑勺。
罗显自然敢怒不敢言,只低头冲着罗浮暧昧的笑,“陆夫人,你的朋友还真是跟你一样啊。哦,不能叫你陆夫人,得叫你陆老夫人。不然人家当你是嫁给陆青辞了,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妹妹,我想你也不愿让陆青辞难堪。”
罗浮抬眼瞪他。
晚芸听不清那老贼在讲些什么,急得直跺脚。
罗显指挥船夫将船移到另一条水淹没的大街上。
晚芸又朝他扔了一根山药,这次只砸到了船板。
罗家的船又同陆家的船狭路相逢。
罗浮目无表情地只看向前方。她确定她看到了陆青辞,却不确定他是否是“陆青辞”。她确实是不太正常的,倾向于亘古不变,一旦有转移,便疑心人生变故。比起得一分抓一分塞进竹篓里,她更偏爱有一分便存一分,用双手紧紧捂住篓子口,任凭外界风花雪月,只要能坚守住一分,人间便是值得的。没什么主动性,又有种抗拒心,一旦发现这篓子里有异样,便心灰意冷地放它走,连句软言不劝。她好脆弱,又习惯孤独自省。
水涨了半余月,等水全退时,小炮仗来了周府,他跟在一大批新进的仆从中间,带了假发髻。晚芸看着想笑,却笑不出来。管家来回踱步,教导他们规矩。
顽劣的小炮仗,不是,是周庭尘,在周府像下了油锅的虾米。
晚芸想起从前和现在。不知道怎么时间过了这么长,可她分明还在十四岁。
小炮仗被发给了晚芸,和春花一左一右,服侍她。
晚芸朝她挤眉弄眼,周庭尘却老老实实地低头,什么也不多嘴。
春花在晚芸耳边嘀咕,“周庭尘的头发像不像染了色的丝瓜络。”
晚芸掩嘴偷笑。
周庭尘摸摸耳朵,连反驳都没有。
晚芸突然感到无限失落。她明白唯一可以拌嘴的朋友也失去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如履薄冰的周庭尘,不是那个青瓜皮的小炮仗了。
晚芸问,小炮仗,你是不是被周府的人打过,才这么老实的。
周庭尘没说话。
晚芸的心是疼的。
第15章(精修)
夜暮时分,晚芸携着庭尘与春花,在河道边散步。长长的道路,长长的明黄灯火,洪水方方退去,夜里却已然有了烟火生意,人开始迫不及待地张罗余生,弥补天灾的过错。晚芸却陷入无限的凝滞。她到底是怎么从乡野丫头成为这样一步一摇曳的大小姐的。晚芸看着漫天繁星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像要叹出一整条银河。走着,走着,晚芸摸摸耳垂,发觉那耳铛掉了一只。是水滴形状的绿松石。
庭尘和春花一同勾腰在路上寻找。
“好贵的啊,回去要挨骂了。”晚芸一边扑扇赶蠓虫,一边找提着灯找她掉落的耳铛,小步轻挪着,眼睛几乎贴在地上,突然有人扯了一把她的胳膊,直拉她得挺起腰来。
一年轻男子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枚金累丝嵌绿松石菱花耳环,摇的一阵清响,“找这个吧。诺,老子我替你寻着了,大晚上的,早早回去洗洗歇歇,莫在这人稀的地方多做逗留。”
晚芸漠漠地接过手来,借灯打量了一番,摇头递回给他,“不是我的。”
男子将她递回的手推回去,“唉,我是看你都寻了半天了,便去就近的银楼买了一对新的。这个算我送你,萍水相逢,不过一点小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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