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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苏梦枕正要熄灯上榻,房门骤然被人敲响。
门外立着一道身影,看轮廓是诸非相。
苏梦枕打开门,宅院的主人走进屋中,将手里端着的茶盏递给他。
“这是……?”
“安神药。”
苏梦枕接过茶盏,却没有立即饮下,而是道:“我这两日夜里少有惊醒,多谢大师。”
诸非相瞥见窗户的空隙,大步上前将窗户合拢,道:“少有,也就是还有,你还会咳嗽,咳血,手脚冰凉,甚至连窗户也不关好。”
苏梦枕哑然,对此只能将茶盏里的药一饮而尽。
之前诸非相给他的药苦涩辣嘴,此次他一饮而尽也抱了速战速决的念头,然而当药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时,苏梦枕却愣住了。
他回味着药味,迟疑地看向诸非相:“……甜的?”
没有之前的苦涩,反倒有些许清甜,不腻不冲。
诸非相点头:“煮药时手抖加了些别的东西,以后有没有要看我心情。”
他以前想喝不苦的药可一点机会也没有,苏梦枕比他幸运得多。
“……。”苏梦枕心情复杂,“多谢大师。”
诸非相送了药给他,便不打扰苏梦枕休息,挥挥手,开门离去。
苏梦枕熄了烛火,躺在床上闭眼睡去,很快便进入梦乡。
他这两日确实少有惊醒——但那只是与往常相比,往日他总是在夜间辗转反侧,从身体内部蔓延开来的病痛气息让苏梦枕难以入眠。
在诸非相的宅院里,他夜间反倒能安心入睡,依旧会惊醒,梦境短暂,几乎于无。
今夜却一觉至天明,醒时天光大亮。
未来探花他债主(十)
◎我行我素诸大师。◎
时光慢悠悠地流淌,城东的宅院的住客固定在五个人,谁也不话多,但宅子里依旧热闹。
苏梦枕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转,比众人刚见到他时面色红润了许多,不复之前病态般的苍白。
虽然在杭州治病,但苏梦枕同汴京的父亲仍有书信往来,苏遮幕得知诸非相愿意为他治病时很是欣慰,叮嘱他好好治病不必忧心金风细雨楼的事务。
苏梦枕随苏遮幕的意思留在杭州治病,似乎又回到曾在山上向红袖神尼学剑的日子,唯独不同的是不必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日渐衰弱。
暮夏时节,烟水茫茫,疾风挟云,轻雷骤雨,西湖犹如金樽,雨水似要满溢而出。
别院深深,诸非相坐在廊下看雨,半边衣摆被雨滴打湿。他耳力惊人,在雷雨声中诸非相听见有人脚步慌乱地被迎进院中,苏梦枕和一个陌生人顶着雨走过院子,拖泥带水,踩上走廊,关在了房间中。
雨打风吹,树枝狂摆,诸非相起身从屋里倒了盏热茶,捧着茶盏懒洋洋地看雨。
顾惜朝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有条不紊,学业、习武和歇息,一个不落,有张有弛,此刻正站在廊下仰头看雨;
红袖忙于靠绣活赚钱,在她与顾惜朝居住的别院陪他学习,在廊下坐着,借着明亮的天光一针一线地刺绣;
张厚心在教导顾惜朝学武之余也忙于照料宅子里被诸非相随手种下的花丛,大雨忽至,此刻正坐在站在廊下看雨打花丛,心生感慨。
苏梦枕关在屋中,雨水顺着衣摆袖角滴滴答答地落下屋中,他沉着脸,听送信而来的同胞说汴京发生的事情。
雨仍在下,乌云在穹顶翻滚。
距陌生人进入屋中的半个时辰之后,门外响起“笃笃”的敲门声,诸非相扬声喊了声“进”。
苏梦枕撑伞推门而入,面色凝重,发梢带水,右半边衣裳尽湿,滴滴答答地落在院中的水泊中。
诸非相挑眉看他,问:“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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